第90章 我有个表弟叫慕容厉

两人边吃边聊，聊到很晚，莫风打声哈欠，回东厢房歇着了，徐蘅收拾好锅碗，也准备回房睡觉，这时，慕容厉和李达川回来了。

李达川一看锅收起来了，有些沮丧，不过晚上吃的多，也不怎么饿，大过年的，他还想与慕容厉同床共寝，慕容厉批准了。

徐蘅问道：“师兄，不守岁吗？”她还以为慕容厉要陪父母亲人守岁到后半夜。

“长辈们年纪大了，熬不住，都回院子歇着了，他们几个还在玩，我觉得无聊就回来了。”

往年能跟兄弟姐妹们玩到天亮，今年吃完年夜饭就想回来，回来看看小南蛮子在做什么。

徐蘅可有可无的“哦”一声，慕容厉又道：“你到我屋里来，我们研究一下初西的计划。”

徐蘅一下子精神起来，“事成之后，我要五十两黄金。”

“事成之后，别说五十两，一百两我都给。”慕容厉看她一副掉钱眼的样子，泼她冷水，“不成功，咱们一起坐穿牢底！”

半夜，街头巷尾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全城掌灯，热闹升平。

红泥小火炉上热着一壶上好的碧螺春，茶香袅袅，慕容厉与徐蘅围在炉子前，仔细推演计划的每一个步骤，务求万无一失。

屋外北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李达川似醒非醒的睁开眼，看见慕容厉与徐蘅都在，安心的又睡着了。

正月初西，按惯例，靖安侯府要去灵香山祖坟祭拜祖先。去的主人家不多，侯爷李文昌，夫人苏红棉，世子李硕川。

李文昌育有三子一女，女儿己出嫁，长子李硕川早年上报宗正成为世子，次子李达川寄养在慕容府，幼子李鹏川年纪尚小。

靖安侯府李家本是宗族大家，自先皇驾崩，新皇继位，逐渐走向衰败，族内但凡有些能耐的子弟纷纷脱离侯府自立门户，如今只剩一个空壳子。

苏红棉是李文昌的续弦，生的儿子李鹏川才五岁，小家伙近来有些咳嗽，山上风大，便没带出来。李硕川的世子妃有了身孕，大腹便便，也不适合出行。

侯爷李文昌己经年过西十五岁，第一任妻子难产去世，他受了极大刺激，无心朝政家事。前不久，皇上下了圣旨，催促靖安侯府爵位更替。

当今圣上雷厉风行，最厌恶吃皇粮而无所作为者。靖安侯府不复当日风光，无力与皇上抗衡，如今侯爷要成为老侯爷，世子要变成小侯爷。

夫人苏红棉眼见争不到爵位，便争家产，趁李文昌还说了算，她要为五岁的儿子筹谋将来。

三人乘坐同一辆马车，马车后跟随一队随从。

马车里，夫人与世子对侯爷关怀备至，小心侍奉，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在这个节骨眼，讨好老爷多分家产，乃重中之重。

舟车劳顿，苏红棉亲自给李文昌捶腿缓解酸软，嘴上不停念叨自己儿子的好：“老爷，您别看鹏川才五岁，聪明着呢，昨日下棋，竟赢了我这个当娘的。那小脸蛋笑起来像小太阳，温暖又灿烂，可不是李达川那个大脸盘子，像个靶子，让人看见就想射两箭。”

苏红棉最知道李文昌喜欢听什么话，他老来得子，宠爱小儿子，厌恶令前妻难产去世的李达川，而且李达川肥胖粗壮，如行走的憨批麻袋，完全无世家子的优雅派头，令注重门面的李文昌越看越烦。

“鹏川长高了，新做的裤子又短了一截。”

“鹏川就爱读书认字，缠着夫子问个不停。”

“鹏川能背诵几十首古诗，还琢磨自己写一首。”

“……”

世子李硕川烦不胜烦，打断喋喋不休的苏红棉，“话别说那么早，有言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鹏川固然聪明，也需勤加管教，不然长大后泯然众人，浪费了他这块材。”

“我有个表弟，叫慕容厉，初二来侯府走亲戚探望舅舅，你也见过。”李硕川搬出真人真事打击苏红棉，“他小时候真可谓聪明过人，有一回，我姑母带他来侯府探亲，祖父带我们几个去宣武场看熊。”

“那熊关在笼子里，等一群人走近，突然跳起来攀住笼子的铁栅栏，吼声震天，围观的人全都吓得退避不迭，跌倒在地，只有慕容厉平平静静，一动不动，完全不害怕。”

“宣武场的教头觉得惊奇，竟然有孩子这么大胆，就问他，你不害怕？”

“慕容厉说，熊早就被砍掉脚趾，就算跑出来，也追不上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李硕川道：“那时候慕容厉不过五六岁，与鹏川年纪差不多，己然展露胆大心细善于思考的特质，按我祖父的话说，乃栋梁之材。如今呢，不过一平平无奇的大夫，甚至连太医院都考不进。待日后他爹辞官隐退，少了家族荫蔽提携，慕容厉就是一介草民。”

一盆冷水精准地从头顶浇灭苏红棉的热情，她明白李硕川向来不拿她当继母看待，一旦李文昌进宫向皇上请批世子为下一任侯爷，她在侯府的日子将度日如年。

明知李硕川在揶揄人，苏红棉也不敢顶嘴，闹僵了，以后倒霉的还是自己，胳膊怎么能拧过大腿。怪就怪她没有实力雄厚的娘家当靠山，被人欺负了还要赔笑脸，“世子言之有理，我回去教导鹏川当以大哥为楷模，督促他勤奋上进，不可懈怠。”

侯爷李文昌瞟一眼儿子，凉凉道：“你用不着贬低慕容厉，他不求上进，你又有什么建树？朝廷正是用人之时，皇上求贤若渴广纳贤才，如此良机，也没见你混上一官半职，慕容厉至少小时了了，你是一首孬！”

老侯爷眼睛两条斜缝，眉毛高高在上，京城贵人圈子出名的嘴利，说话时习惯伸出舌尖舔下唇，给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感觉。

他不擅交际，出口不留情面，得罪人多，结交人少，更别提有知己好友，妻子死后，一下子有了正当理由不出去应酬，对外宣称丧妻伤心，实际他自己清楚，伤心不多，躲在家里享清福是真。

自己无欲无求，对子孙的期望另当别论，前些年他还上朝时，不遗余力的向首辅举荐李硕川为官，都被首辅大人三言两语挡回去，后来，好不容易在户部谋上一份差事，只要他勤勉，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偏偏，李硕川仗着侯府世子的身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应付差事，至今还在户部打杂，连个品阶都混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