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噬魂的终局倒计时

苏清欢蹲在地上捡起残片时，指腹被青铜特有的冷硬硌得发疼。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蛇尾鳞片间游走，她这才看清那些暗纹不是天然锈迹——分明是用细刃刻的，每道痕迹都只有头发丝的三分之一粗，绕着蛇尾盘成个缺了口的圆。

“清欢姐？”陈小邪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你盯着那破铜片看半小时了，比我看外卖APP满减活动还认真。”

苏清欢没接话。

她从包里摸出考古专用的十倍放大镜，镜片压在鳞片上时，暗纹突然泛起极淡的青芒。

她呼吸一滞——那些细痕根本不是随意刻的，而是按照《玄门阵录》里“微尘局”的结构排列的。

“小妹，把我包里的朱砂笔递过来。”她头也不回地说，指尖己经开始沿着暗纹描摹，“老九叔，帮我挡住窗外的月光。”

林小妹叼着棒棒糖翻包，金属笔帽磕在青铜器上发出脆响：“姐你该不会想搞什么封建迷信吧？上次你拿洛阳铲敲我房门说要‘测风水’，结果把我养的多肉碰掉了三盆。”

张老九没说话，只是抬手布了道淡青色的结界，月光顿时像被揉皱的银纱，在结界外扭曲成模糊的团。

苏清欢蘸了朱砂沿着暗纹填色，最后一笔点在缺口处时，残片突然“嗡”地轻鸣，震得她虎口发麻。

“靠！”林小妹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棒棒糖“啪”地掉在陈小邪胸口，“这破铜片成精了？”

陈小邪懒洋洋地用指尖把糖捡起来，凑到鼻前闻了闻：“草莓味的，没脏。”他刚要往嘴里塞，就被苏清欢拍开手：“别闹！”

残片上的朱砂突然开始融化，像红色的溪流顺着暗纹流淌，最后在圆心位置聚成一滴。

苏清欢鬼使神差地咬破指尖，血珠刚碰到残片，整间屋子的温度骤降。

金光从残片里喷薄而出，在半空投出一行扭曲的古篆。

林小妹踮脚去够那团光，被苏清欢拽住后领：“别碰！那是阵纹投影。”

“唯有龙纹之血可解噬魂。”陈小邪念出投影文字时，声音突然发紧——这几个字他在沈墨基金会的密室里见过，当时沈墨正摸着胸口的龙纹玉佩说“天命所归”。

林小妹皱着鼻子揪住他衣领：“龙纹之血？难不成要你这混球放血？上次你割破手指，疼得抱着我奶茶杯子哭了半小时！”

张老九突然咳嗽两声，枯瘦的手指抚过残片：“龙纹指的是血脉。当年陈家与沈家同出一脉，龙纹是族徽。”他抬头时眼里闪过冷光，“也就是说，得用沈墨的血，或者……陈阿婆的。”

屋子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的沙沙声。

陈小邪的喉结动了动——陈阿婆是他外婆，三年前在暴雨夜失踪，只留下半块龙纹玉。

苏清欢的指甲掐进掌心：“沈墨现在在哪儿？”

“他那老登能在哪儿？”林小妹把匕首在指尖转了个花，“要么在慈善晚会上假模假式切蛋糕，要么在哪个地下实验室玩黑魔法。”她突然眯起眼，“姐你该不会想……”

“试试。”苏清欢从脖子上摘下玉坠——那是她与沈墨的“联系符”，当年宗门大比时沈墨硬塞给她的，“我唤他幻影，或许能套出线索。”

林小妹刚要反对，苏清欢己经咬破玉坠红绳，鲜血滴在玉面上的瞬间，空气里泛起腐烂玫瑰的味道。

“沈墨！”她声音里带着冰碴，“我知道你在看！”

回应她的是天花板上突然渗出的黑雾。

那些粘稠的墨色物质像活物般扭曲，先凝成半张人脸，又“刺啦”一声裂开，露出里面无数只泛着绿光的眼睛。

“姐！”林小妹拽着苏清欢往旁边一扑，黑雾擦着她发梢砸在墙上，石灰簌簌往下掉，“这不是幻影！是噬魂在借壳！”

张老九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结界瞬间变成刺目的金色：“退到我身后！这东西在吸清欢的血契之力！”

陈小邪突然闷哼一声。

众人这才发现他胸口的龙纹印记不知何时裂了道细纹，像瓷娃娃摔碎的嘴角，正渗出极淡的金光。

张老九盯着那裂痕，突然抓住苏清欢的手腕：“用你的痴念之力！”

“痴念之力？”苏清欢瞳孔微缩——那是宗门禁术，需将所有执念注入他人识海，稍有差池就会魂裂。

“再拖下去他的识海要被黑雾啃穿了！”张老九的声音难得带了急色，“你对他的执念够深，能撑住！”

苏清欢低头看向陈小邪。

他此刻闭着眼，睫毛上还沾着刚才咳黑血时的血渍，像只被雨打湿的流浪猫。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暴雨夜，这混球浑身湿透站在她宿舍楼下，举着保温桶说“我给你送了十份鲍汁捞饭，凉了我就再跑十趟”。

“闭眼。”她对陈小邪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然后她把玉坠按在他心口，“老九叔，护好小妹。”

蓝光从玉坠里炸开，像液态的星光裹住陈小邪。

苏清欢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顺着玉坠流淌，穿过龙纹裂痕，触到了陈小邪识海里那团被黑雾包裹的光。

她咬着牙往前推，黑雾却突然发出尖啸，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

“停下！”张老九的拐杖都快敲断了，“噬魂在吸你的力量！它要借你的灵力重塑核心！”

但苏清欢停不下来了。

她能感觉到那团光在回应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陈小邪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然后是手腕、肩膀，最后他缓缓睁开眼——可那双眼眸里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只有一片空洞的金芒。

“清欢姐。”他开口时，声音像被人调了混响，带着双重回声，“你做的糖糕……真甜。”

林小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不是少主！他说话的调调像沈墨那老登！”

黑雾突然凝聚成巨手，朝着苏清欢的后心抓来。

张老九的结界“咔嚓”一声碎成星屑，林小妹尖叫着扑过去，却被黑雾掀翻在墙角。

就在巨手要触到苏清欢的瞬间，陈小邪突然笑了——那笑容和他平时骗奶茶时的弧度分毫不差。

“骗你的。”他说，声音又变了回来，带着点气音的哑，“刚才……好像摸到了点什么。”

但没人来得及细问。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尖啸，这次不是一只，是整群。

张老九盯着被乌鸦撞碎的玻璃，皱眉道：“这里的风水被破了，噬魂的眼线要来了。”他看向苏清欢，“得把小邪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苏清欢擦了擦嘴角的血，弯腰把陈小邪背起来。

他的重量压在她肩上，暖得像块晒过太阳的石头。

林小妹捂着发疼的后腰爬起来，匕首在掌心转得呼呼生风：“敢跟来就砍成饺子馅。”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陈小邪胸口的龙纹上。

那道裂痕不知何时又深了一分，像道等着被填满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