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切是我

——动啊，动啊，动啊！

身体像是被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肌肉在尖叫，骨骼在哀鸣，魔力早己枯竭，连写轮眼的视野都开始模糊。

但即便如此，菜月昴依然死死抱着梅莉，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弃？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那些死亡前的绝望，那些想要拯救的人，那些自己曾经懦弱退缩的想法瞬间。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因为......他己经决定不再逃避了啊！

生命从肩膀、手臂、小腿的伤口不断涌出，滴落在枯叶上。

狼群的低吼在耳边回荡，它们的利齿随时会再次撕咬上来。（这里梅莉没有让魔兽进行攻击了，不然菜月昴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但菜月昴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

痛吗？当然痛啊！

怕吗？当然怕啊！

但比起这些......他更怕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啊！

梅莉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微弱却真实。她的呼吸、她的颤抖、她眼中映照的景象——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菜月昴就不能倒下！

——哪怕身体己经崩溃，哪怕意识即将消散，哪怕下一秒就会被撕碎......

——他也要，再往前一步！

视野开始发黑，耳边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声。

死亡，结束，一切是我。

死亡，结束，一切的光在睫毛上称重

它等待瞳孔校准黎明的砝码

所有风也都是未封缄的遗嘱

它在喉结处卷起纸质的浪

群山跪成脊椎

潮汐偷藏呼吸的底片

当流星用锁骨校对轨道

时间便在我脉搏里

结出透明的冰川——

——啊，死亡，结束。

它的一切......是我。

“昴！”

耳边传来谁的悲鸣。

“别闭眼！别闭眼！别闭眼——！”

她好像在哭。

「我」啊——还是如此无药可救。

（意识，沉入黑暗。）

△▽△▽△▽

黑暗中有声音在漂浮。

“——求你......告诉雷姆......”

“——如此......只有这样......你要去吗？”

沉默像潮水般漫上来。

感觉自己正沉在很深的水底，而那些声音都是透过水面传来的。

“雷姆......要去......”

忽然，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他眼皮上，顺着脸颊滑进耳蜗。这温度太过鲜明，在无尽的黑暗中烫出一道裂痕。

......死亡......这么吵吗......

他想要微笑，却发现连睫毛都动不了。最后的意识里。

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触感......

还有，羽毛般的轻柔......覆上额头

黑暗再次合拢，他听见了微弱的心跳声。

那声音越来越响，首到变成震耳欲聋的鼓点。

咚。咚。咚。

像是谁在为他拼命捶打世界之门。

——

意识如潮水般退去，又涨回。

最先感知到的是光——模糊的、朦胧的、带着毛边的光。

然后是声音，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远处隐约的鸟鸣，还有...水滴落入铜盆的清脆回响。

这是......哪里......

他试着睁开眼，睫毛像被黏住般沉重。第三次尝试时，视野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陌生的天花板。

粗糙的木梁横亘在视野上方，阳光从右侧的格子窗斜斜切进来，在榻榻米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捡回来一条命啊......但身体己经糟糕到不能再糟了。

菜月昴想撑起身体，却发现右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

缓缓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

银色。

那长发如月光织就的瀑布，从床沿垂落在草席上。

少女跪坐在他身边，纤长的手指紧紧包裹着他的右手，指甲也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的额头抵着他们交握的双手，肩膀随着不规律的呼吸微微颤抖，发丝间露出的一小截后颈沾着未干的泪痕。

“......这样啊，是被莉雅救了呢。”

“怎么，又要说欠人情准备报答吗？如果可以，请你不要这么做，毕竟要说结果，欠人情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很轻的声音从银发中飘出，与此同时，声音的主人也飞了出来，落在菜月昴面前。

“哟，早上好。”帕克打招呼道。

“嗯，早上好。”菜月昴回道。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身体又疼又难受～”

“......是有点，不过对于捡回一条命来说，己经很划算了，毕竟那个时候我都以为自己死了。”

帕克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最后还是化作了其他话语。

“现在你还能行动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啦，莉雅才是大功臣，因为大晚上的，是她消耗欧德把我强行叫出来，当然，贝蒂也有功劳啦，虽然受契约影响她能做的很少。”

“这样啊。”菜月昴笑了笑，“虽然我是为了一己私欲，但终归是帮了你们大忙，所以我也不会感到愧疚哦～要说愧疚的话，那也是对碧翠子的。”

少女的善良众所周知，如果自己怀着愧疚，那对她是一种残忍。

“也对。”帕克也没有反驳的想法，菜月昴能有这番理念是再好不过，“说起来，贝蒂看到你一副快变成碎片的样子可是哭的稀里哗啦呢。”

“碎片？这你们都把我拼回来了，真是帮大忙了，不过......还真是欠了碧翠子一个大人情呢。”

从始至终碧翠丝都是那个置身事外的人，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但她还是从宅邸出来，帮了菜月昴。

“嗯，确实如此。”帕克点了点头。

“对了，和我一起那个......”

“都没有事哦～总共七人，全部安然无恙，雷姆也没事。”

“呼——”长舒一口气，首到此时，心情终于放松了起来。

“看样子放松起来呢昴，可以出去走走哦，这样也有助于身体的恢复。”

出去走走啊，菜月昴有些感慨，那种伤势，竟然一夜之间就能活动，这治愈魔法他是真想学。

“我很认同你的想法啦，但治愈魔法也需要有相应的才能，悄悄告诉你哦，连罗兹瓦尔那家伙都不会呢。”

这种类似读心一样的情绪感知其实挺令人讨厌的。

“哈哈，抱歉，昴，我会尽力克制的。”

看吧，就说很讨厌。

“我先出去了。”叹息一声，菜月昴轻声轻脚地下了床，然后朝门口走去。

“昴，干的不错，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呢。”挫着肉球的猫咪眼中挂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了。”

没有回头，菜月昴摆了摆手，然后推开门，迎着刺眼的阳光，走出了这栋房屋。

看着村里流动的人群，似乎也有好几位青年缠上了绷带......原来昨晚也有人受伤啊。

话说......碧翠子去哪儿了？

“——巴鲁斯，你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