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宫廷曲

第147章 宫廷曲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宫廷曲

东凌国二皇子，纳兰明战。

如今的东凌国的国君已过花甲之年，纳兰明战作为他众多皇子中的一个，又排行老|二，自然也不年轻，只是东凌国的皇子即便成婚生子，也不会被封王，依旧以皇子统称。直到国君去世后，某个皇子继承皇位，他的其他几个兄弟才能顺势晋升为王爷。

江明珠见纳兰明站身形高大，身穿绛紫的长袍，在周围一堆浑身腱子肉的东凌勇士衬托下，显得格外清俊斯文。

只是他英朗的面容，看着与她父亲一般年纪，江明珠很难把面前这人和前世那个穷兵黩武的暴君联系起来。

见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江明珠连忙收回视线，继续与叶雪宁聊天，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很快，一曲歌舞结束，舞姬们也陆续离场。

吵闹的宴会稍稍静了些，一道陌生的男子嗓音突然响起，带着若有似无的讽刺——

“我等不远千里，来大邺朝贺，带着东凌国无数珍宝，可大邺招待我们的宴会节目却如此乏善可陈，甚至比不上我东凌国花楼女子随意哼唱几句。也不知是大邺人才凋零，只有这些庸脂俗粉来献丑，还是大邺国看不上我东凌国，故意安排这些节目，敷衍了事？”

随着纳兰明战的话音落下，整个宴会的空气瞬间凝固。乐师们不敢停下手中的演奏，只是丝竹之音也无形中透着一丝紧绷。

大邺人说话做事都讲究一个体面，也很少会说这样尖锐的话，让人下不了台。江明珠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嚣张的人，不由转眸看向他。

早就听说二皇子性格嚣张，只是她方才被他清秀的外表所迷惑，还以为传闻有误，可眼下听他这样明目张胆的找茬，才意识到人不可貌相。

嘉言帝的脸色陡然一沉：“今日宴会，是谁负责的？”

即便是故意挑刺，可被人这般当众质疑，大邺作为大国的颜面无疑受到了损害，需要找个人出来担责。

“是臣。”

“是微臣。”

聂远山和江瑾宸不约而同地站出来，听见对方和自己一样的声音，又不由抬眸，对视了一眼。

江瑾宸不愿连累旁人，立即道：“回圣上，今日宴会的所有事项，都是微臣拟定，批准的。”

聂远山也立即出声：“江少卿是臣选中的人，把宴会之事交由他处理。宴会若出了差错，臣作为鸿胪寺卿，责无旁贷。”

嘉言帝见有人出来担责，便斥责了几句，罚他们半年的俸禄，也算做给东凌国皇子一个交代。

萧晋权见皇帝这样的处事方法，不认同地皱了皱眉。

这样的退让，息事宁人，东凌国可不会觉得他们大邺是大国，是礼仪之邦，有容人的雅量，只会觉得大邺好欺，不利于后面和谈。

江明珠本指望萧晋权站出来，压一压东凌国皇子的气焰，却发现他只是蹙了蹙眉，至始至终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无论他在想什么，他既然不开口，那她就只能自己上了。

若是今日任由“办事不利”的锅扣在鸿胪寺头上，那以后她协助她兄长，接待东凌国公主，与东凌国的人打交道，便会矮上一截。

反正她是女子，即便说错话，皇上也不会与她一般计较。

想到这，她大大方方站了起来，看向纳兰明战，朗声道：“二皇子说，方才的舞曲是陈腔滥调，不若与我们展示一下你们东凌国的舞曲有多耳目一新，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纳兰明战看了她一眼，大方道：“可以。”

似乎有备而来，他刚允诺，拍了拍手，就有五个东凌国女子从使团里走了出来。

她们手持鞞鼓起舞，舞姿豪迈奔放，旋律欢快，与大邺的靡靡之音相比，显得格外洒脱不羁。在座的官员觉得新鲜，不由听入迷。

纳兰明战脸上的得意之色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听见江明珠用袖中箭，射穿了那鞞鼓，鼓声骤然停下，五个东凌舞姬没了伴奏，顿时停下舞蹈，面面相觑。

“你什么意思？”

江明珠懒洋洋道：“我当是什么惊绝世好曲，不过也是我听腻了的陈腔滥调。我怕再听下去，我就要睡着了。”

纳兰明站却当她是在报复他先前所言，故意说这样谎话，找回颜面，不由冷笑了一声：“大话，谁都会说。但说大话被人拆穿的后果，可不是谁都承担的起。”

方才的曲子可是他们东凌的宫廷曲。

和大邺不同，大邺的皇室喜欢什么，底下百姓便跟风效仿，而在东凌，皇室与平民有着严格的界限。皇室的宫廷曲从不外传，莫说大邺人，就是东凌国的平头百姓都很少有人能听到。

“那曲子，也就在你眼里是个宝。殊不知，都是我们大邺人玩剩下的。”江明珠打了个哈欠，接着道，“你若不信，我便让兄长接着方才的曲子演奏，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那就洗耳恭听了。”纳兰明战挑眉，等着看笑话。

江明珠把话放出去，找乐师借来一把古琴，递给江瑾宸，见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又催促道：“为了半年的俸禄，就辛苦大哥给二皇子弹上一曲。”

“小妹如何知道我会演奏这曲子？”江瑾宸疑惑地问了一句。

自然是从萧晋权那知道的。

虽然萧晋权只说了一句，她在乞巧节上弹唱的曲子与东凌国宫廷曲相似。可在江明珠看来，若非兄长精通东凌宫廷曲，根本不可能谱写出和它相似的曲风。

毕竟人的一切创作源泉，往往是基于自己所熟悉的东西。

而方才所有人都沉浸在鼓曲声里，唯有江瑾宸面色如常，甚至手指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敲打桌面，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还不弹奏，该不会是要说，他的手受伤了，不能弹了？”纳兰明战调侃道，料定他们兄妹二人在故弄玄虚。

江明珠不愿和这种人多纠缠，只想速战速决，让大哥拿他当翘班，挫了他的锐气，好在皇帝面前立个功。

她把古琴放在桌上，又拉着兄长坐下，轻声道：“事急从权，大哥先弹，回头得空了，我再与你慢慢解释。”

江瑾宸不再迟疑，指尖轻触琴弦的瞬间，琴声便如流水倾泻而出，没有一丝凝滞，丝滑无比。

即便在场不懂音律的人也能听出，他所弹奏的曲子和方才东凌舞姬便舞便敲击的鼓乐是同一个曲子。

只是旋律虽然相同，可比起毫无技巧的敲鼓，无疑是江瑾宸弹奏的技巧更为精妙高超，让人仿佛看见千军万马在草原上奔腾。

纳兰明战听见熟悉的曲子，面色默然一变。

他上下扫了江瑾宸一眼，五官十分陌生，以前从未见过，可他的眼神，尤其在弹琴时，又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想到那个人，纳兰明战脸上阴森的寒意渐显：“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