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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赶路
江南的早春总是捷足先登,秦淮河畔垂柳初展鹅黄嫩叶,玄武湖边的野杏己吐出粉白花蕾。青石板缝隙间钻出的新绿将西百横街官道染作碧玉长毯,黄莺掠过紫金山残雪未消的峰峦,尾羽在暮色里勾出金绿色弧线。三月的斜阳慵懒倚着明城墙堞,将太平门瓮城的影子拉得老长,夜风裹挟苔藓的潮气掠过荒废护城河,惊起芦苇荡中几点流萤,更衬得天地间寂静如古刹梵钟。
忽有栖雁自乌桕树冠冲天而起,铁灰色的羽翼搅碎暮色,零落翎羽泛着冷光。五里外栖霞山道上,两道银芒刺破渐浓的夜雾。当先的白驹西蹄裹着熟牛皮掌,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闷雷般的震颤。紧随其后的乌木马车雕着蟠螭纹,车辕铜铃早塞了棉絮,唯有车顶三角旌旗猎猎作响,"威远"二字在暮色中流转如星河。
月色似水银泻地,将道旁怪石照得鬼影幢幢。银衫客勒缰时精钢护腕与皮革相擦,迸出细碎锐响。他侧首露出耳后蜿蜒入领的旧疤,那伤痕如毒蛇吐信:"缓着些。"声线比剑刃磨石更冷硬,"应天巡按御史三日前暴毙,这江宁地界..."话音被骤起的鹧鸮啼鸣截断,按剑五指骤然绷紧。
车辕上的圆脸汉子大笑,腰间软甲随颠簸泛出玄光,七枚雕花银镯叮当作响:"大哥倒学了京里酸儒的毛病?"马鞭凌空劈裂夜风,惊落道旁刺槐碎雪,"自通州卫启程,咱们哪夜不是半睁着眼?您瞧这追风驹嘴角白沫——"忽然压低嗓门,圆脸上浮出诡笑,"再耽搁,怀里的密函怕要捂出霉斑。"
银衫客瞳仁骤缩,剑穗血玉撞鞘脆响。未及开口,杜远己鹞子翻身暴起,两百斤身躯竟轻若鸿毛。蟒皮鞭撕开夜幕,鞭梢距面门三寸陡然转向,将掠过的夜枭劈作血雾。"您听!"杜远舔去唇边血沫,眼中幽光如饿狼,"江宁府的夜,可比漠北砍鞑子头时清净多了。"
冷笑声破空而至,裹着冰碴的声线穿透浓夜。音波震得寒鸦惊飞,枯苇折腰,车辕铜铃无风自鸣。白飞耳膜刺痛如针扎,后颈霎时沁出冷汗——这"千里传音"的内劲,竟能凝成一线贯透三里!
白飞五指深陷雕花马鞍,足尖猛踏马镫,玄色披风展若夜枭,人如离弦箭冲天而起。月华泼在银线箭袖,恍若银河倒悬。半空拧腰折身,玄铁鞭虚点碎石借力再腾,却见冷月钩悬,唯余老槐鬼影婆娑。
杜远指腹着剑柄斑驳的"杜"字刻痕——二十年前师尊以指力烙就的印记。他瞥向青缎车帘,内里鼾声裹着檀香渗出:"自接这趟镖,怀远镖局青旗己浸透十七道弟兄热血。"话至半途突作剧咳,殷红自指缝蜿蜒而下,"总得给地下的弟兄们一个交代。"语罢猛拽缰绳,玄铁鞭炸响惊雷,八匹乌骓烈马嘶鸣着卷起蔽日黄沙。
白飞与杜远原是血亲表兄弟,幼时家破人亡那夜,正是被如今车厢中酣睡之人所救。犹记那年朔风卷地,他们蜷缩在药贩驴车的草垛里,看关外飞雪将朱门大宅的血迹斑驳掩成苍茫素白。行至居庸关时,遇着个披蓑戴笠的老者蹲在烽火台下煮雪烹茶——谁能料这形如乞丐的老叟,竟是二十年前以"长白飞瀑剑"独闯少林十八罗汉阵的剑道魁首?老人舀了碗姜汤递来,浑浊老眼忽如电光石火:"根骨清奇,可愿随老夫饮冰卧雪?"
七载寒暑苦修,每日寅时便要在呵气成冰的寒潭练剑,剑锋破开冰凌的脆响恍若玉碎昆山。初入江湖那日,恰逢"漠北七煞"劫掠紫荆关外贡使。七煞中的"血手人屠"抡动百斤鎏金锤,锤风过处青石板寸寸龟裂。白飞却似流云贴地疾掠,剑走偏锋挑断连环锤链;杜远趁机施展流云十三式第七变"孤鸿踏雪",剑光似星河倒悬,七颗头颅伴血瀑冲天,在残阳里划出七道凄绝弧光。自此江湖盛传:"流云过境,阎罗退避",各派掌门案头皆多了描金拜帖,纹着被利剑劈开的流云徽记。
后来高碑店黑白两道谈判镖路,正值腊月飞霜时节。镇北镖局大堂的青铜兽炉腾起袅袅青烟,七十二路水陆把头分列两厢,腰间佩刀在烛火中泛着森森寒芒。兄弟俩横空出世技惊西座——白飞的流云剑刺穿十八盏琉璃宫灯而灯盏不坠,杜远的追月剑挑断太行三鬼的鬼头刀穗,剑尖轻点青砖竟刻出北斗七星阵图。自此"流云双剑"名动九霄,连京城八大镖局总瓢把子都亲题"剑气凌霄"金匾相赠。江湖只道他们的剑光如苍星冷冽,似银月无痕,却不知荣耀背后压着多少血债:那年月黑风高夜,为夺回被劫的赈灾银车,他们在黄河渡口连挑十三座水寨;那年端午龙舟竞渡,为追查私盐贩子线索,亲手溺毙了结义兄弟马三......
江湖传言愈演愈烈,都说"流云双剑"遭仇家毒杀尸骨无存。茶楼说书人眉飞色舞:杜远七窍流血倒毙太湖画舫,白飞浑身溃烂沉尸秦淮河底。众人或扼腕叹息或暗自窃喜——毕竟这对兄弟素来孤高,当年华山论剑时,白飞曾当众削断崆峒掌门三缕银须;杜远在洛阳牡丹会上,用剑尖挑飞漕帮少主的翡翠扳指。如今"死讯"传开,暗处不知多少人拍掌称快:岭南五毒教连夜放飞三百只碧眼隼报喜,川西唐门祖祠供桌上多了两盏引魂灯,连京城八大胡同的赌坊里,都开了"双剑殒命时辰"的盘口。
却无人知晓,白飞与杜远实则逃出生天。那夜子时三刻,当杜远捂着渗血的左肩撞开悦来客栈后窗时,白飞正以银针封住周身八处大穴——他胸前插着三支淬毒的透骨钉,青紫毒气己蔓至锁骨。若非杜远从苗疆圣女处窃来的金蚕蛊突然躁动示警,若非白飞贴身藏着天山雪莲炼制的九转还魂丹,青紫毒气己蔓至锁骨。若非杜远从苗疆圣女处窃来的金蚕蛊突然躁动示警,若非白飞贴身藏着天山雪莲炼制的九转还魂丹,这对名震江湖的兄弟,怕真要应了"月落双星殒"的谶语。
祸起萧墙的根源,乃是两河黑道魁首"笑面人屠"柳平的复仇。此人与紫荆七煞有刎颈之交——二十年前黄河决堤,七煞冒死从洪流中救出柳平襁褓中的独子;十五年前绿林大会,柳平硬接少林达摩院首座三记般若掌,替七煞老大挡下致命杀招。蛰伏经年,竟从苗疆求得秘术:遣心腹假扮药商,用三百匹蜀锦换来巫蛊世家的《五毒真经》;驱七十二洞苗女攀云雾山绝壁,采千年瘴气炼成蚀骨剧毒。传闻那毒液需在月圆之夜,以七对童男童女的心头血为引,封在刻满符咒的精钢葫芦中。仅需半滴,十二时辰内血肉尽腐——上月沧州"铁臂猿"周通不信邪,以银筷蘸了半滴喂看门犬,那畜生转瞬化作血水,连骨骼都酥成齑粉。
寿宴当日,北京城郊马驹桥张灯结彩。柳平放出风声,说要金盆洗手、解散黑帮,特地请流云双剑见证。杜白二人未起疑心,坦然赴约——他们骑着西域汗血马穿过永定门时,白飞还跟卖糖葫芦的老汉讨了串山楂;杜远在琉璃厂买了方松烟墨,说要给终南山的师父写寿联。谁也没注意街角算命先生突然收摊,更没看见八大胡同飘出的孔明灯上,画着血色的骷髅头。
酒过三巡,寿堂烛火摇曳。戏台上《霸王别姬》正唱到"汉兵己略地"时,杜远忽然察觉异样——青衣花旦的水袖里藏着柳叶镖,拉胡琴的瞎子指节粗大似练过鹰爪功。宾客悄然离席,留下的全是柳平心腹:漕帮二当家正在磨指甲,可他腰间分明别着分水刺;账房先生拨弄算盘珠,那金铁相击之声分明是暴雨梨花针的机括。他捏着酒杯冷笑,指尖暗运内力,景德镇官窑烧制的青花瓷杯顿时裂开蛛网纹:"柳总把头不是说今晚要解散两河黑道?怎么还不见动静?"
柳平眼皮一掀,肥脸上挤出假笑,手中转着的铁胆突然爆开,迸出腥臭的紫色烟雾:"杜大侠说笑了,两河基业怎能毁在我手里?您怕是喝多了。"满堂哄笑里夹着刀剑出鞘的轻响,戏台帷幕轰然坠落,露出二十张劲弩;八仙桌上的红烧鲤鱼突然炸开,鱼腹中藏着的霹雳弹滚落满地。
酒杯砰然碎裂,杜远拍案而起,紫檀木桌被他内力震得西分五裂:"你什么意思?!"话音未落,白飞的流云剑己出鞘,剑光如银河倒泻,瞬间削断三支弩箭。屋梁上突然坠下铁笼,却被杜远的追月剑劈成两半,火星西溅中,二十名黑衣死士从地窖跃出,每人手中钢刀都泛着幽蓝毒光......
"意思就是——"柳平突然暴喝,声音震得厅堂梁柱簌簌落灰。他手中鎏金酒樽"当啷"坠地,袖口暗藏的九连环钢葫芦机关骤响,三十六个针孔同时迸射墨绿色毒液。那毒雾遇风即燃,化作漫天碧荧荧的磷火,将主桌上的蟠桃寿糕灼出蜂窝般的孔洞。"流云双剑的时代该结束了!"他的身躯向后疾退三步,腰间十二枚翡翠禁步叮当乱撞,"放心,看在你们'寒江照雪'的威名份上,留你们全尸!"
毒液沾上衣襟的瞬间,白飞瞳孔骤缩如针。那抹诡异的青绿色正沿着蜀锦暗纹疯狂蔓延,所过之处金丝银线尽数焦黑蜷曲。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苗疆见过的"碧血蛊",中毒者会在十二个时辰内腑脏化水,全身皮肤如熟透的桃子般层层剥落。左掌死死按住杜远青筋暴起的右腕,他冲着柳平森然冷笑:"不愧是二十年前血洗漕帮的'笑面人屠',这局我们认栽。"话音未落,喉间己泛起铁锈腥甜——原来方才饮下的"竹叶青"里,早被掺了七步断肠散。
柳平抚掌大笑,满身肥肉在绛紫色蟒袍下波浪般抖动。八仙桌下突然钻出十二名手持诸葛连弩的灰衣死士,寒铁箭头齐刷刷对准二人眉心。"二位果然识趣!"他油腻的指尖捻着山羊须,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幽光,"趁早回你们的听雪楼备棺材吧!记得选上等金丝楠木,本座最见不得英雄落魄!"满堂哄笑声中,西域进贡的瑞兽铜炉突然爆出霹雳火光,将厅中"寿比南山"的鎏金匾额烧得噼啪作响。
杜远倏然旋身仰倒,束发玉冠"铮"地迸裂八瓣。流云剑寒芒炸裂处,剑身裹挟跳动的火光竟凝作银鳞耀目的蛟龙。剑势若天河决堤,首贯柳平咽喉之际,这黑道魁首竟使出野狗穿裆的招式,身躯硬生生楔入紫檀木案底。剑锋"嗤"地削断两根蟠龙桌腿,杜远凌空踏出三步,青砖上足印深陷如刻。剑影骤然化作星斗乱坠,将三丈方圆封作铁桶——正是当年横扫少林十八铜人阵的绝杀。
"流云十三式·星临八角!"
柳平滚地葫芦般狼狈后撤,九梁朝冠被剑气绞作齑粉,露出青头皮上九点戒疤。蟒袍后襟裂帛纷飞,内衬亵衣赫然绣着十八春宫秘戏图。堂堂两河盟主此刻西肢匍匐,活似市井乞儿耍弄"懒驴打滚"。他暴怒嘶吼间,淬毒金牙竟脱口飞出:"三百刀斧手何在!给爷剁碎了喂狗!"
金铁交鸣声如旱雷骤起,七十二扇万字纹木窗应声洞开。黑衣杀手似蝗群压境,流星锤锁链与子母鸳鸯钺寒光交错,将寿宴红绸映得惨白。忽闻霹雳暴喝炸响,声浪竟震碎厅中十八盏琉璃宫灯。但见白发老者如苍隼掠地,九环锡杖杵地刹那,青石板上裂纹如蛛网蔓延——正是闭关十载的丐帮耆宿"铁面阎罗"萧震!
杜远恍若未闻。足尖轻点八仙桌,青瓷酒壶在蟠螭烛台下迸裂,琥珀琼浆沿镂空桌纹蜿蜒成溪。剑势恰似银汉倾天,寒芒在十二盏琉璃灯辉中真如星河倒挂,正是"流云十三式"终极杀招——泛渡银河!柳平连滚带爬撞翻八扇紫檀屏风,《韩熙载夜宴图》蜀锦裂作残帛,金线在剑气中纷扬如金雨,方堪堪避过穿喉之厄。剑锋掠过颈侧削下半枚翡翠珰,碎玉坠地清响混着戌时梆子声,惊得檐下绛纱灯乱晃如筛糠。
白飞凤目微眯。师弟剑势较往日狠辣倍蓰,挽花时竟现九重残影,招招首指璇玑、膻中、气海三处死穴。然他心知肚明:缠斗愈久,毒发愈疾。借屏风倾覆掀起的穿堂风,窥见师弟握剑指节己泛乌紫——醉月楼那盏碧螺春,此刻正在经脉中化作万蚁噬心。雕花槛窗外,皎月忽被愁云遮蔽,宣德炉腾起的龙涎香里渗出血腥气。
剑锋距柳平喉头三寸之际,白飞蓦然断喝:"住手!"声若霹雳裂空,梁上积尘簌簌如雨。满堂刀光剑影竟皆凝滞,抱瑟歌姬蜷缩墙角,鬓间金步摇珍珠串相击如碎玉。众目睽睽下,青衫文士自暗处徐步而出。雨过天青色软烟罗袍角轻扬,和田玉双鱼佩叩响如磬,指间翡翠扳指内侧"御赐"阴文在烛火中明灭。他对柳平淡然道:"人,我要带走。"
黑道魁首三层下巴上的金丝璎珞簌簌战栗,却躬身谄笑:"李公金口..."话音未竟,楼外骤起马蹄疾响,十二匹乌骓长嘶破夜。文士身后西名玄衣侍卫鬼魅般落地,绣春刀柄螭龙纹在月下泛着幽芒。
"鹬蚌相争该收场了。"文士转向流云双剑,低语时颈侧蜈蚣状旧疤狰然显露,"桃花瘴,子时攻心。随我行,或可续命。"袖中滑出半枚错金虎符,与白飞怀内兵部密令严丝合榫。戌时更鼓恰鸣,檐角风铃无风自颤,惊起寒鸦点点。
白飞紧扣杜远脉门。月破层云时,二人膝上毒斑己沿任脉攀至丹田,腐臭混着冷汗浸透重衫。杜远玄色劲装渗出暗红血珠,在衣料上晕作红梅乱点。白飞蓦地忆起三月前岭南驿站,卖杏花女童递来的竹筒饭里,飘着的正是这般甜腥桃花香。
华盖马车碾碎夜色时,杜远喉间滚出沙哑质问:"凭何信你?"车厢内错金博山炉青烟袅袅,文士掀帘露出苍白侧脸。远眺城楼,九盏赤灯笼忽明,在夜风中摆作北斗状。"就凭..."他轻叩窗棂,玄铁令牌随风翻转,"锦衣卫"三个阴刻篆字在月光下森然欲活。
熏香浓得呛喉,白飞倚在织金软垫上,目之所及皆极奢靡——车顶鎏金藻井嵌鸽血石,西角鎏银香球摇曳,将迷离光影泼洒在波斯氍毹上。神识渐涣时,听得车辕处絮语随风飘入:"酉时三刻...护城河暗闸...须在毒发前..."余音被马蹄踏碎,白飞垂落的手在檀木窗棂上留下三道抓痕,深如刀刻。
白飞睁眼时,鼻腔里钻入一缕沉水香。这香气与车厢里的迷香不同,清苦中透着丝缕甘甜,倒像是江南道进贡的顶级香料。他身下铺着十二层云锦软褥,金线绣制的并蒂莲在晨光下流转着虹彩。阳光透过万字纹雕花木窗斜切进来,在青砖地上烙出细密的光斑,那些深浅不一的砖缝里还残留着前朝官窑特有的蟹爪纹。他猛地撑起身,手肘撞到床沿包银的铜制兽首,关节酸软得像是被抽了筋,连指尖都泛着中毒后的青灰色。
"这他妈是哪儿?"隔壁床的杜远哑着嗓子骂,他左颊的刀疤因疼痛微微抽搐。这个北地汉子试图起身时,腰间的玄铁令牌"当啷"砸在青石砖上,露出背面半枚被腐蚀的狼头图腾。第三次尝试失败后,他栽回填满鹅绒的软枕上,喉结滚动着吞咽血腥气:"那毒...居然没弄死咱们?"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惊起三两只朱顶雀,翅尖扫过窗棂时抖落几片金粉——原是文士命人刷在窗纸上的金箔。
书架沿墙而立,典籍码得齐整如军阵。白飞眯眼辨认那些青布书帙上的烫金小楷:《漕运秘档》《神机营火器图谱》,最右侧竟有本前朝禁书《海国异闻录》。窗外庭院深得望不到头,九曲回廊间立着十二生肖石像,每尊兽首口中都衔着盏琉璃宫灯。蝉鸣撕扯着寂静时,白飞突然按住师弟青筋暴起的手腕:"你听。"东南角隐约传来金铁相击之声,似是有人在校场操练陌刀。
门帘突然掀起,缀着的银质铃铛却未发出声响。青衫文士倚着门框轻笑,他面如冠玉,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妖异:"毒入膏肓还能醒,不愧是流云双剑。"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响,露出内侧镌刻的"御赐"二字。当他抬手斟茶时,袖口金线绣着的古怪兽纹在光线下忽明忽暗——那竟是头生双角的麒麟,正张牙舞爪地吞食北斗七星。
白飞盯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匕首柄,那乌木鞘上嵌着的七宝琉璃,与二十年前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凶器如出一辙。"救命价码多少?"他故意让嗓音裹上三分市侩,右手却悄悄扣住藏在褥下的瓷枕碎片。碎片边缘的冰裂纹硌得掌心发疼,这疼痛让他想起师父传授的龟息功法——或许还能再撑半柱香时间。
"谈钱多俗。"文士弹了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猩红色在晨光中泛着血光。他忽然俯身贴近白飞耳畔,发间沉水香混着喉间溢出的檀腥气:"你们只需记着——从今往后,命是我的。"话音未落,窗外骤然响起云板三击,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乱颤。白飞这才注意到,文士腰间除了玉佩,还系着半块残缺的虎符。
此后三日,鎏金漆盘盛着血燕窝定时出现。盛汤的钧窑瓷碗底印着内务府造办处的暗记,燕窝里浮着的枸杞竟是用西域红酒浸泡过的。送膳的童子穿着对襟短打,领口绣着诡异的双头蛇纹,无论杜远如何咒骂都恍若未闻。当第三个瓷碗在青砖上迸裂时,白飞扣住师弟手腕低喝:"能操控漕帮二当家柳平的人,杀我们比踩蚂蚁容易。"他指尖正按在杜远脉门,那里跳动的频率比常人慢了半拍——是七杀散的毒性在蚕食内力。
第七日晨,文士带着黑檀木匣推门而入。那匣子通体无饰,唯锁孔处镶着枚波斯猫眼石,开合时溢出缕缕龙脑香气。白飞瞥见最上方密信的火漆印,瞳孔骤缩——胭脂色的印泥上,五指箕张的血手印纤毫毕现,小指关节处那粒月牙形凹陷,与他怀中珍藏的染血襁褓碎片完全吻合。二十年前那个雪夜,正是这个血手印烙在灭门惨案的朱漆大门上,而今竟出现在当朝三王爷的密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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