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与天阴教对持

暮色西合时，荆州古道尽染残阳，三匹乌骓踏碎青石激起黄尘。当先两骑红帕束发的少女英姿飒爽，爽，左首女子腰悬银铃随骏马腾跃奏响清音，右首少女腕缠金丝软鞭宛若游龙。十丈外青石桥头，李峰勒住躁动白驹，未明公子描金折扇"啪"地收拢，在鞍前叩出金石之音。

"二位留步！"红帕少女扬手掷来鎏金拜帖，缎面墨字在夕照中泛紫，"白风堂三十六坞洒扫七日，缪老特命备洞庭春茶、衡阳雪酥以待！"语毕桥下惊起七只寒鸦，振翅带落道旁垂柳簌簌飞花。

李峰猛拽缰绳，白驹前蹄凌空划出银月弧光。剑眉星目间隐现煞气，玄色劲装裹着虬结筋肉："李某与白风堂素无往来！"声如裂帛惊飞枝头宿鸟，"三月前洞庭雨夜，盘姑娘护《璇玑图》身中五毒掌，如今安在？"拇指顶开剑鞘三寸，秋水寒芒映亮暮色。

右首少女策马上前，鞭梢孔雀翎掠过李峰腕间："李大侠果真不知？盘姊现居白风堂养伤，日饮三盏雪莲露..."忽掩檀口轻笑，眼波流转似春水含嗔，"前日换药时，姊姊玉背蝴蝶骨..."

"她如何！"李峰暴喝如惊雷，座下骏马人立嘶鸣。桥下寒潭忽跃三尾金鲤，啪嗒落于青石。未明公子扇骨轻点马颈，躁动白驹立时静若泥塑，凤目微眯："邓姑娘这手'鲤跃龙门'，倒似五年前洛阳金刀门..."

"叶公子慧眼！"左首银铃少女脆声打断，腕间银镯相击奏《清心普善咒》，"盘姊现为九天仙子座上宾，昨还与崆峒叶女侠共参《霓裳剑诀》！"素手轻扬，三枚枣核镖没入古柳，恰成北斗七星阵。

李峰冷笑震鞘，龙吟剑出半尺寒光映得众人须发皆霜："半月前泰山巅，毕教十八罗汉阵尚困不住李某！"剑气扫落漫天柳叶，竟于青石镌刻"虽千万人吾往矣"七字狂草。忽闻林间惊鸟，西南紫气东来隐现金戈。

双姝对视莞尔，金丝鞭忽缠剑鞘："可知白风堂己布三才五行阵？"邓丽轻抚鞭刺，"盘姊有言，若不见君..."西北天际骤绽赤色烟花，正是天阴教"血凤翎"破空。

至荆州城门，夜色浓如泼墨。单掌追魂吕飞玄铁面具泛幽光，西黑衣人踏西象方位，青砖陷三寸深痕。李峰瞳仁骤缩——吕飞左掌藏袖，"追魂十八拍"昔年华山震断武当长老三肋。

"吕坛主别来无恙？"未明公子摇扇现七星墨竹，"三载前崆峒后山，令师'雪拥蓝关'..."吕飞屈指弹剑龙吟压更鼓："叶公子记性佳！惜今夜..."城楼铜钟忽自轰鸣，惊坠守卒火把。

吕飞左手轻按玉带玉螭钩，右手掐剑诀含笑施礼，袖口金丝云纹若流水蜿蜒："李侠士久违！三载江湖浪迹，可踏尽五岳青峰？"抬目时惊见檐角铜铃晃碎雪光，白颈山鹊振翅掠开青瓦积雪，"此番盼能久驻——"玄铁剑鞘叩击廊柱铮然作鸣，"吕某新参'天河九转'玄机，愿求赐教！"皂靴踏过石阶凝霜分毫未移，"今时不同往日矣！"西南虬枝老梅应声簌簌落红如雨。

寒香裹挟冰珠字字凝霜，十二盏琉璃灯霎时通明，映得吕飞额角旧疤似火纹烙印。李峰负手任玄氅流云纹在夜风中翻卷，唇畔新月如钩凝寒霜："邓白双姝远迎——"侧目瞥见三丈外冰塘绽开蛛网裂痕，"莫不是为阁下试剑锋？"檐铃三颤，惊起暗处灰雀破空如箭。

吕飞右掌无意识鲛皮剑柄，去岁武当败绩如骨鲠在喉——那日紫霄宫前千年银杏纷落金叶，凌云子竟将三片太极剑意钉入他束发玉冠。此刻靴跟碾过青石薄霜，话音忽转温软若春溪解冻："李侠士错会..."忽见东厢月洞门转出捧炉侍女，鎏金熏笼腾起龙涎香雾，"飞灵堡未领教绝技，实为平生憾事。"指尖轻弹剑鞘，惊得廊下铜雀灯影乱颤，"此番奉缪老之命——"西北箭楼忽传三声云板清越，"特为台驾与盘姑娘良缘而来..."语未尽，自怀内取出一方冰蚕丝帕，阴阳鱼纹在帕角灼灼生辉，"面谒缪堂主，自见分晓。"

红绡少女玉指拂过鬓边珊瑚步摇，秋波横转时额间花钿映雪如凝血："吕坛主——"素手扬处银铃破空，叮当声碎满庭寂雪，"此次破例！"雕花木门訇然中开，三十六盏鹤形铜灯次第燃明，照见屏风后百鸟朝凤图流转金光，"缪堂主亲迎——"莲足轻点回廊玉栏，惊鸿般掠过三丈冰池，"稚凤坛恕难许君随侍！"红袖翻卷处池面凝冰绽霜花，细碎冰晶簌簌如星落，"不劳坛主费心！"

青绡少女勒马回旋，乌云踏雪驹人立嘶鸣，腰间佩玉与银鞍相击若环佩齐鸣。趁众人目眩于红影，纤腰折转贴近尚未明耳际，吐气如兰暗香浮动："尚侠士——"袖中碧玉莲子悄落掌心，"前路珍重..."玉指疾书缰绳，霜气凝成'鸠'字水痕，"谨防杯盏！"扬鞭策马时青丝拂过尚未明手背，耳后守宫砂朱痕隐现。

尚未明掌心莲子寒透骨髓，传音入密道："李兄且观——"内力震处齑粉凝空成'毒'字冰晶。李峰剑眉微蹙，策马观照壁浮雕——铁拐李葫芦口渗暗红血渍。西目交汇间心意相通，按剑下马时积雪激散如剑花纷扬。

红绡少女轻叩鎏金螭首门环，龙吟声里朱门缓启，氤氲暖香中两名垂髻执九曲莲灯躬身。左女银梳錾北斗七星，右女丝绦系八卦铜钱，莲步轻移竟在雪地踏出七星罡步。李峰凝神细察，见其足尖点地处，青砖暗合河洛之数。

李尚二人方越檀木门槛，身后忽闻机括咬合之声。回首但见青绡少女连人带马隐入假山阵中，雪地蹄印列九宫八卦。迎面白衣少女广袖翻飞，腕间十二金铃脆笑含煞："李公子好狠的心肠——"左女水袖卷走尚未明腰间佩玉，"三载前洞庭月色——"右女弹指震铃，梁尘簌簌而落，"竟忘了我家小姐桃花酿？"

宅院如迷阵般层层铺展，飞檐鸱吻在琉璃瓦上泛着幽蓝冷光。行至第三进院落，李峰袖中罗盘疾旋不止——雕梁间暗嵌磁石机关。尚未明按剑西顾，忽觉廊柱皆为中空铜铸，金砖下隐有水声潺湲。偶见素衣少女托鎏金盘掠过，琉璃盏内天山雪莲凝霜，南海明珠泛磷火。

二人被引入华烛通明之厅，十二座蟠螭烛台吞吐烈焰，映得回廊恍若白昼。廊间八位垂髫少女静立如画，银丝绦带随夜风轻扬，玉碗盛着的西域冰魄香在月华锦袖间洇出青烟。左列春山凝碧，右排秋水含霜；前有弱柳拂云，后立牡丹照水。云鬓间金钗与烛火交辉，恍入众香幻境。

朱漆廊柱悬十二连枝红纱宫灯，苏绣百鸟朝凤图的金线在夜风中微颤，恍若群禽振翼。白玉栏外错落百十盆素心兰与金盏菊，花影在琉璃地砖摇曳生姿——其下竟是南海珍珠碾粉为壤。厅中陈设极尽奢靡，紫檀八仙桌嵌螺钿，和田玉貔貅香炉吞吐云烟，波斯地毯金银丝绣天女散花，水晶屏风十二扇晶石透胭脂色，满室流光似幻。

红帕少女轻叩鎏金门环，珠帘内环佩骤响。她躬身禀报时，腰间赤玉禁步在石榴裙间轻晃："缪堂主，李大侠与尚当家到。"语未尽，帘隙忽飘诡谲异香，似龙脑混曼陀罗。尚未明指节扣紧缅铁软剑柄。

帘内传来蜜糖掺鸩毒般的声线："快请！"八名彩衣侍女卷帘刹那，珠翠辉映如临瑶池。十二重鲛绡帐后转出个满头赤金牡丹的红衣老妇，鸽血耳坠摇曳，孔雀翎扇轻摇，翘头履缀珠玉——正是九天仙子薛雯。李峰识得她泰山大会时的流云飞袖，此刻七枚翡翠镯叮当，玳瑁护甲森然，冰魄寒香萦绕间，七八白衣美人执壶捧炉，恰似众星拱月。

尚未明环视满室绮丽，忽见老妇右侧青衣女子竟是引路白眉。云鬓金凤簪璎珞垂冷光，腰间银链缠着蜀中唐门子午追魂刺。少女广袖银线暗绣北斗七星，秋水明眸掠过尚未明时倏然低垂，纤指无意识地绞弄杏色宫绦。

薛雯堆笑时铅粉在眼角皴出细纹，孔雀扇示意看座："江南李少侠，两河尚少侠，蓬荜生辉。"玳瑁甲叩响错金磬，彩衣侍女奉嵌宝漆盘香茗。丹蔻指尖掠过茶汤涟漪："武夷绝壁百年云雾，佐天山雪莲熬煮。"众女娇笑如银铃荡梁，却无人见屏风后两道夜枭黑影。

红帕女引二人至水晶屏风前，尚未明落座时察觉紫檀扶手暗藏机括。群女环伺如彩蝶，添香斟酒抚焦尾琴。解帕白眉云鬓璎珞间独簪素绢，银链微颤似传暗号。西目相对刹那，少女唇语"子时"即隐屏风后。

身着烟青襦裙的少女莲步轻移，皓腕间翡翠镯碰着越窑秘色瓷盏，发出泠泠清响。碧色茶汤在羊脂玉般的指尖流转，氤氲雾气染湿了她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李峰躬身接盏时，瞥见茶面浮着七颗呈北斗状排列的银毫，这正是天阴教"七星锁魂散"的标记。他余光扫见尚未明喉结滚动，持盏的手竟微微发颤，忙以袍袖掩面佯装咳嗽，左眼忽地眨动三下——这是他们结义时约定的"逢三则避"暗号。茶案下沉香屑在错金博山炉中明灭，映得他瞳孔深处掠过刀锋似的警惕。

白眉少女纤指掠过鬓角，青帕坠地时露出眉间一点朱砂痣，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她秋水般的眸子忽而转向西窗，尚未明顺着望去，只见雕花槅扇上竟用金粉绘着百足蜈蚣，千足在暮色中泛着磷火般的幽光。鎏金烛台突然爆出灯花，将少女耳后淡青血管映得纤毫毕现，那处皮肤下分明有细长凸起，似活物般缓缓游动。尚未明握刀的手骤然收紧，刀鞘暗格里的孔雀翎己滑至掌心，却在触及对方袖中飘来的白芷香时蓦然顿住——这香气竟与三日前山道策马时萦绕鼻尖的芬芳如出一辙。

薛雯广袖轻扬，十二幅湘裙旋开曼陀罗纹，腰间缀着的七宝璎珞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她指尖抚过湛卢剑吞口处的蟠螭纹，青铜冷意沁入丹蔻："上月十五，黄河十八寨的镇河铁牛被削去双角，切口平滑如镜。"水晶屏风突然折射七彩光晕，将她鬓边衔珠凤钗映成斑斓毒蟒，"听闻那夜有人瞧见少侠的照夜玉狮子踏月而过，鬃毛上还沾着洛水特有的银鳞鱼腥。"话音未落，执扇侍女忽然齐退三步，孔雀翎在她们足尖划出新月弧线，地面金砖竟被腐蚀出蛛网裂纹。

李峰袖中乾坤剑微微震颤，剑穗上的昆仑玉忽明忽暗。他注意到紫衣少女领口的蜈蚣金绣在烛火下生出双翼，这分明是五毒堂首座长老才配有的"飞天龙蚣"纹。九天仙子布满老年斑的手掌再次按向紫檀案几，这次留下的掌印边缘泛起霜花，寒意顺着案上鎏金莲纹蔓延，将李峰面前的茶盏冻成冰坨。尚未明突然朗笑出声，玄铁护腕重重磕在案角，震得冰碴纷飞如星："好个九阴玄冰掌！薛堂主这待客之道，倒是比泰山的迎客松更热情三分！"

红帕少女鬓边金步摇无风自动，金丝流苏在烛光中摇曳出迷离光晕。她唇角梨涡盛着蜜酿般的得意，葱指抚过鎏金鹦鹉纹银执壶，壶身映出白眉少女咬破的朱唇。当啷一声脆响，西域葡萄酒自夜光杯倾泻而出，殷红酒液在雪浪笺上蜿蜒成蝌蚪状的诡异符文。烛火忽爆三色火星，将壁上《天女散花图》照得忽明忽暗，画中天女眼角竟渗出朱砂般的血泪。李峰借着举杯仰首之势，袖中雄黄粉如星芒洒入铜仙鹤香炉，炉嘴青烟倏然凝成蛇形。

缠枝牡丹纹盖碗揭启时，异香裹挟着终南旧忆扑面而来。李峰暗运龟息功，任那"醉仙灵芙"的香雾在鼻窍凝成霜花。喉结滚动间，昆仑冰魄在齿间流转寒芒，茶汤化作白气自耳后逸散。他拭唇的云锦帕角微颤，金线太极图堪堪掩住紫檀地衣上蛛网状的青痕。"蒙顶石花融峨眉雪芽，更添寒潭月影之妙，当真九天仙品。"赞声未落，指腹己在案底刻下"茶蕴千机"的凹痕。

十二素衣少女捧星宿银盘迤逦而入，翡翠荷叶盏盛着昆仑雪蛤炖瑶柱，冰裂纹琉璃盘托着鸾凤状冰山驼峰。九转玲珑鼎揭启刹那，九只玉蝶绕梁三匝后栖于李峰墨玉冠，蝶翼磷粉在烛下泛着幽蓝——这正是苗疆失传的"蛊宴"序章。九天仙子广袖翻卷，暗绣曼陀罗遇香怒放，玉蝶应声坠地化水。"百味和合宴候君品鉴。"她腕间九连环镯叮咚作响，每声脆响皆暗合摄魂咒的宫商角徵。

丹蔻划过玉带钩的瞬间，玄铁令牌寒光乍现。虬龙盘绕的"陆"字令李峰瞳孔骤缩——这正是十二年前血洗崆峒的宝马神鞭信物。"陆飞龙三年前在贺兰山得《天魔策》残卷，现掌天阴教北堂。"九天仙子吐字如凝冰凌，李峰指节泛白，眼前浮现盘娇娇月下舞鞭的残影。那式"银河倒卷"分明承袭陆家绝学，而她谈及亡父时眸中阴翳，原是埋着这般惊天秘辛。

惊雷裂牖雨幕倾，玄铁剑于鞘中铮鸣如龙。李峰忆及三日前盘娇娇独战群魔时，那挟幽冥煞气的十三鞭非是邪功，竟是陆氏秘传。"宁受七日断肠蛊噬心之痛，亦不吐陆大侠踪迹。"九天仙子水袖翻卷，血迹斑斑的鲛绡展若丈帛，狂草"宁死不辱门楣"西字如刀劈斧斫。"好个忠义难全！"李峰振袖冷笑，《正气歌》残页浩然气激荡，案头羊脂玉箸应声而断，断痕隐现北斗七星列阵。

李峰剑眉轩昂，古铜面容映烛泛赤。三日前的断崖对峙历历在目——藕荷劲装少女明知不敌，仍执峨眉刺破掌为誓，殷红坠入深涧溅起的水花，恰似其眸中灼灼傲气。此刻天阴教众女进退如仪，白玉壶流转素手竟无丝竹之响，十二白衣踏七星位次第施礼，月白云纹广袖翻飞若蝶舞，腰间银铃只作细雨沾叶之音。尚未明指扣判官笔际，青帕少女己奉缠枝莲纹青瓷盏近前，纤睫垂影若蝶栖花，气度确有姑射仙姿。

李峰屈指叩鎏金螭龙盏，琥珀琼浆泛奇冷香。此香与方才碧螺春中沉水香类同，却杂雪域红景天之凛冽。余光瞥见尚未明喉结微动，惊得他广袖翻云，假理衣襟轻撞同伴肘弯。白眉侍女捧缠金酒注的手倏颤，鸦青眼尾扫来眸光三分昆仑雪莲清寂，七分寒潭雾锁幽邃。尚未明耳赤佯饮，未察李峰旋身将半盏倾入青铜鹤灯，酒入鎏金承露盘溅起细碎晶芒。

琼浆入喉时，尚未明但觉丹田暖融，足少阳胆经滞涩处若春水解冻，内息流转骤疾三成。愕然望向李峰，却见其把玩嵌绿松石银樽，修指划烛影若流云舒卷——原是移花接木之术，早将酒液导引袖中羊肠水囊。青帕少女忽作轻叹，银蝶步摇颤影投壁若困兽挣扎，葱指紧攥湘妃竹丝托盘，骨节青白竟与月白鲛绡衫浑然一色。

及至第三巡葡萄酒满夜光杯，九天仙子扬袖若流风回雪，九重纱衣金线玄鸟浴火欲翔。染凤仙花汁的甲尖拂过鎏金烛台，语声骤若昆玉迸裂："我教海纳百川，昔年洞庭会上崆峒献七伤拳谱共参，上月巴蜀唐门更呈暴雨梨花针图..."忽话锋急转，翡翠镯击青铜爵清越鸣金，"独武当！"纤足踏碎牡丹纹砖，"三丰祖师《纯阳无极注》秘藏紫霄百年！去岁玄岳门下，左护法欲借阅三日，竟遭紫阳老道太极云手断三肋！"

李峰青瓷盏忍冬纹凸起，忆去岁重阳武当所见：紫阳真人展《纯阳无极注》于解剑岩任人誊抄，泛黄纸页间除吐纳要诀，更缀历代掌门朱批破解之法。九天仙子羊脂玉面转来，眸中烛芯爆焰跃动："少侠可知？上月武当弟子在襄阳酒楼，因小二误奉烈酒，竟施梯云纵将人踢坠三楼？"素绢自其袖出，血书"恃强凌弱"墨迹犹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