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村（31）

薛冰澜这边很晚才接到了手下人的电话，这个手下是他派去盯梢温鹤的。

“薛少爷，温鹤失踪了。本来我们一首盯着他，他也在出租屋里没出来。后来到了半夜太晚了，有兄弟打了个盹，再醒过来他就不见了，是不是出逃去东南亚了？”

“没有人帮忙他根本逃不出国，”薛冰澜问：“温婧那边怎么样？”

“还在医院等着，薛一言还在抢救中，她除了去厕所打了个电话，一首没有离开，不过具体内容我们监听不到。”

薛冰澜从床上坐了起来，“派人去找温鹤，有了他的下落立刻通知我，还有温婧那边也一首盯着。”

吩咐好之后，薛冰澜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既然温婧和温鹤通了电话，那么温鹤肯定知道薛一言跳楼的消息了。

以温鹤那种性子，肯定会帮薛一言报仇，做出鱼死网破的事。

思索了片刻，薛冰澜拨通了手下的电话，“你立刻去成放所在的医院，看一看他怎么样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薛冰澜才接到了电话，手下告诉他，成放被人一刀捅死了，警察正在到处追查凶手。

薛冰澜挂断电话推开房门，看到了刚起床的秦北聿。

秦北聿见他脸色奇怪，问道：“怎么了？薛一言那边出事了？”

“没有，”薛冰澜摇了一下头，“你跟校方请几天假吧。”

秦北聿问：“为什么？”

薛冰澜也没有隐瞒，“昨天晚上温鹤把成放给杀了，他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而他如果找不到接近我的方法，就会把矛头对准你。”

秦北聿有点懵了，怎么一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他杀成放……因为薛一言？他打算鱼死网破了？”

薛冰澜点头，“现在看来，他己经不打算逃去国外了，只想除掉温婧的仇人，为她扫除障碍。”

走到秦北聿身边，薛冰澜说：“听我的，最近都别出门了，要是你去了学校，他很容易对你下手，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是很多事是提防不住的。”

秦北聿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好，我请个假，但是要待多久？”

薛冰澜说：“在家里待到他被警方抓到为止。放心，不会太久的，我也派了人追查他的行踪。”

就这样，秦北聿和薛冰澜一起在家里待了三天，而温鹤的行踪如同石沉大海，谁也找不到。

晚上，坐在客厅的秦北聿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薛一言打过来的。

薛冰澜坐在秦北聿旁边，朝着他的手机看了一眼。

电话那头薛一言声音虚弱，“徐老师，我听说前几天你来看我了，谢谢。”

秦北聿说：“你醒了？好好养伤，视频的事己经处理了，不用担心。至于你爸妈的事，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出轨的事情是他们做的，你没必要去承担责任。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好好活着。”

薛一言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光亮，“好。”

停顿了一下，薛一言说：“薛冰澜在你旁边吗？”

秦北聿扭头看了一眼，“在。”

薛一言咳嗽了一声，沉默了两秒，“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跳楼之前还有醒过来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我妈对不起他妈妈，也对不起他，这些年，我也对不起他。

只是我太羡慕、嫉妒他了，让我没办法正视我和妈妈对他的伤害，我以为是他抢走了我的东西，实际上我才是那个抢东西的人。老师，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从来不会去思考，我对薛冰澜的伤害，谢谢你。”

要不是秦北聿，他从来没想过换位思考，没想过原来薛冰澜也是一个受害者。

通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薛冰澜也可以听见。

秦北聿抬眸看向他，发现他神色依旧是冷漠的，并没有因为薛一言的话动容。

不过在和秦北聿的目光相触之后，薛冰澜勾唇对他笑了笑。

秦北聿回过神，继续对薛一言说：“这些话我想你应该当面对薛冰澜说，等你出院了再好好找他道歉。”

冷风吹过，薛一言坐在窗台上，抬头看了看月亮，又低下头看了一眼遥远的地面，轻笑了一声，“薛冰澜能够交到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运。”

如果他可以早一点遇到秦北聿就好了。

挂断了电话，薛一言回头看了一眼在陪护床上熟睡的温婧。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薛正盛在他醒过来之后离开了，要去处理温鹤的事。

薛一言盯着温婧，启唇道：“妈妈，我知道是你找人欺负我的时候，一点也不敢相信。明明你和舅舅最爱我，为什么伤害我的也是你们。夜里我被噩梦惊醒痛哭的声音，你都没有听到吗？”

转过头，薛一言目光放空了一瞬，最后闭着眼跳了下去。

他可以接受母亲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也可以接受被人欺负的视频传出去，但是他接受不了他被霸凌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最亲的人。

跳下去的一刻，他心里想的是要让温婧后悔一辈子，他恨她。

温婧是被惊醒的，她梦到儿子和她诀别，说不想要她这样的母亲。

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她看向了旁边的病床，心里骇然一惊，本该躺着薛一言的病床，此刻空荡荡的。

温婧几乎下意识地看向了窗户，她想要走过去，却脚下一软摔倒了，整个人己经被恐惧淹没得六神无主，今天下午薛一言醒过来的欣喜己经荡然无存。

爬到了窗户边，温婧几乎不敢往下面看，最后她还是僵硬着身体把头伸出了窗外……

地面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水泥地，它们蔓延开来，像是一朵花。

“啊！”

温婧的尖叫声穿透了空气，充满了绝望，让人头皮发麻，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

客厅里，秦北聿对薛冰澜问：“刚才薛一言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会原谅他吗？”

薛冰澜语气随意，“我没恨过他，我只是一首嫌他蠢，不想搭理他。”

秦北聿说：“那等他出院之后，你可以和他吃个饭让他当面给你道歉，他妈和舅舅没救了，但是他还是挺可怜的。”

“听你的，”薛冰澜说：“薛一言醒了过来，温鹤可能会去看他，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抓到他了。”

薛冰澜突然靠近秦北聿，抬手在他眼下摸了一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快去睡觉了。”

秦北聿躲开了他的手，看着他，“你的脸色也不遑多让。”

薛冰澜说：“薛正盛在医院，集团的事都落在了我身上，好不容易今天他回了集团，我就不用处理那些事了。不说了，快回房间睡觉。”

秦北聿回了房间，薛冰澜后脚跟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盏香薰。

“这个助眠的，玫瑰味你喜欢吗？不行我再给你换一个。”

秦北聿接过香薰把它放在了床头，“可以，味道还行。”

有了薛冰澜的香薰，秦北聿几乎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在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薛一言发给他的。

“我舅舅在长平路81号。”

消息是在整点，7点的时候发的，看起来有些像是定时消息，秦北聿察觉不对劲眉头一皱，给薛一言打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听。

打第三次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薛一言？”

“你……你是那个老师！一言最后一通电话是发给你的，你和他说什么了？啊？你到底和他说什么了？是不是薛冰澜让你说了什么？你说话啊！”

秦北聿被这连珠炮地问题给弄懵了，最后一通电话是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出了房间，秦北聿立刻敲响了薛冰澜的房门。

薛冰澜还穿着睡衣，问道：“怎么了？”

秦北聿说：“薛一言肯定出事了。”

还没等两个人商量什么，门铃突然被按响，打开门一看居然是两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