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章 暗流涌动

林昭踩着青蚨宗的石阶往药园走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

往常这个时辰，外门弟子该提着药篓说说笑笑，此刻却全闭紧了嘴，连扫落叶的杂役都缩着脖子，扫帚碰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路过演武场，本应传来的剑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内门弟子凑在角落，眼角总往长老院的方向瞟。

"林昭！"

低哑的唤声从竹影里钻出来，一只手突然扣住他手腕。

林昭本能地要甩，却在触到对方袖口青蚨宗内门弟子的银线纹时顿住——是李明。

月光从竹叶间漏下来，照得李明额头一层细汗。

他拉着林昭往假山后躲，指尖发颤："你可算回来了！

我在药园等了你三天......"

"怎么了？"林昭首觉不对，想起守藏人说的邪修气息，喉结动了动。

李明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像蚊子："长老们要对付张伯。"

"张伯？"林昭的瞳孔骤缩。

那是药园里总穿着粗布短打的老园丁，教他认药材时总说"根须卷如鹤膝的才是好黄精"，去年他被外门弟子推下山坡，是张伯背着他翻了三座山找续骨草。

"上个月张伯在晒药时撞见大长老和三长老往黑市商人的马车里塞宗门的千年朱果。"李明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当天就去戒律堂告状，结果......"他突然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今早偷听到的，长老们说'老东西不识趣，留着是祸害'，今晚要动手！"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

他想起张伯总把药园里最甜的野果塞给他，想起老人在雨里帮他撑伞时佝偻的背。

功德碑在怀里发烫，镇恶功德的纹路泛着冷光——这是系统在提示有恶事将发。

"我要查。"他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他们在哪碰头？"

李明攥住他的衣袖："每晚子时，长老们会在西跨院的会客厅议事。

我偷配了钥匙......"他从袖中摸出个铜钥匙，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但你千万小心，大长老身边跟着个戴斗笠的外客，我昨天见他袖口绣着血魂花！"

血魂花！

林昭的呼吸一滞。

百年前血魂之乱，邪修就是用这种花炼制血魂丹，屠了三个小国。

他按住胸口的功德碑，碑面的镇恶纹路突然亮起，像根细针扎进他眉心——系统在给他指方向。

子时三刻，林昭贴着西跨院的墙根走。

院外的灯笼被风刮得摇晃，投下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鬼。

他摸出李明给的钥匙，手刚碰到门闩，功德碑突然烫得灼人。

他猛地缩手，就听见门内传来脚步声。

"大长老，那老东西的药园里确实有本《万草纲目》残卷。"是三长老的公鸭嗓，"那书里记着用千年人参吊命的法子，咱们要是......"

"嘘。"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他，"莫要多说。

血魂使说了，三日后青蚨宗的灵气阵眼一开，咱们里应外合......"

林昭的后背抵在墙上，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他摸到腰间的药篓，里面装着白天采的曼陀罗——这花的香气能屏蔽神识。

他捏碎两朵，淡苦的香气裹住身形，顺着窗下的阴影溜到案几旁。

烛火在案上跳，林昭瞥见半卷未收的信笺。

最上面那张写着："血魂令己至，阵眼开启时，取青蚨宗三百弟子精血为引......"他指尖发抖，又翻到本账本，首页赫然记着"上月十五，千年朱果十颗，换玄铁百斤——交于血魂堂"。

"啪！"

烛台突然被风刮倒，火星溅在帐幔上。

林昭心脏差点跳出喉咙，他迅速把信笺和账本塞进怀里，刚要退，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谁？"沙哑的声音像刮过砂纸。

林昭本能地往梁上跃，却撞翻了案上的茶盏。

茶水泼在账本上，他看见最后一页写着"杂役林昭，父母试毒身亡，留血脉残种......"后面的字被茶水晕开，只剩个血红色的"杀"字。

"有贼！"三长老的尖叫刺穿夜空。

林昭撞破窗棂往外冲，身后传来破空声——是大长老的追魂钉！

他运起青莲净火护在身后，火星西溅中，他瞥见那戴斗笠的人掀开面纱，半张脸爬满紫斑，正是邪修特有的血毒！

"往药园跑！"李明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林昭转头，看见李明举着引魂幡往相反方向跑，斗笠人骂了句"碍事"，提剑追了上去。

林昭攥紧怀里的证据，功德碑在剧烈发烫。

他能感觉到身后有几道神识扫过，像冰冷的手在身上摸。

路过药园时，他听见张伯的竹门"吱呀"响了一声——老人习惯起夜浇药。

"张伯！"他刚要喊，后颈突然一凉。

功德碑的镇恶纹路瞬间布满全身，他猛地矮身，一柄淬毒的短刃擦着头皮扎进树干，毒液腐蚀出滋滋的青烟。

"小杂种，倒挺能跑。"大长老的身影从树后踱出来，脸上挂着阴毒的笑，"你以为能查到什么？

等明早，你和那老东西就会被发现在药园自相残杀，尸体上再撒点邪修的血晶......"

林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李明跑远的方向，又看向药园里那盏昏黄的灯。

功德碑突然在他识海响起提示："镇恶功德+300，检测到致命危机，建议分开行动。"

"李明！"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嗓子，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大长老的追魂钉擦着他耳尖飞过，他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也听见李明在另一条路上故意弄出的动静。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林昭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一团。

他摸了摸怀里的证据，又摸了摸胸口发烫的功德碑——三日后，青蚨宗的阵眼，血魂堂的阴谋，还有张伯的安危。

他跑得肺都要炸了，却在拐过最后一个弯时突然顿住。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李明刻意放大的喘息："在这边！"

林昭贴着墙滑坐在地，听着那脚步声往李明的方向去了。

他摸出怀里的信笺，借着月光又看了眼"三日后"的字样，喉咙发紧。

乌云终于遮住了月亮，青蚨宗的夜色彻底沉了下来。

林昭攥紧信笺，指节发白。

他知道，今晚之后，他和李明必须分开——一个去保护张伯，一个去寻更多证据；一个引开注意，一个藏起关键。

风卷着几片落叶从他脚边掠过，带着几分凉意。

林昭望着药园的方向，那里的灯还亮着，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站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暗处，有双眼睛正透过窗纸的破洞盯着他的背影。

那双眼的主人摸了摸腰间的血魂令，嘴角勾起抹冷笑："小崽子，就让你多活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