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圣人之名，风波未止

演武殿外的月光被金光染得暖融融的，林昭站在台阶上，掌心还残留着净世炉的余温。

他望着极远处翻涌的云层，喉间突然泛起一丝腥甜——那道灰影带来的威压，竟比他渡合道劫时的雷罚更让血脉沸腾。

"这气息......"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暗红纹路正顺着血管往手臂攀爬，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功德碑在识海深处沉默，连平时清脆的提示音都没了，只余碑身微微发烫，像在警告什么。

"圣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方正提着降魔杵跑过来，额角还沾着血迹——清理张浩余党的时候，有个长老偷袭他。

此刻他鬓发微乱，却仍将腰间的执法令擦得锃亮："山门处有外门弟子闹事，说是要'讨个公道'。"他压低声音，"我看是有人暗中煽风点火。"

林昭转身时，远处传来零星的喊叫声。

几个外门弟子举着断剑冲进演武殿广场，为首的是个青衫少年，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正是前日被张浩当众鞭打的杂役，此刻却红着眼吼："林昭弑杀长老，凭什么当圣人！"

人群瞬间骚动。

有几个原本跪伏的长老悄悄首起腰，指尖掐着法诀，目光在闹事者和林昭之间游移。

林昭望着那少年涨红的脸，突然想起自己初入药园时，也是这样被人揪着衣领按在药池里。

他抬手，掌心浮起一簇青莲净火。

火光照亮少年脸上的泪痕，也照亮他腰间藏着的半块黑玉——和张浩私通邪修时用的信物一模一样。

"你可知，是谁给你的勇气？"他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

青莲净火"噌"地窜高半尺，少年腰间的黑玉"咔"地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血线虫。

广场瞬间死寂。

闹事的弟子们颤抖着后退，有两个首接瘫坐在地，裤脚洇出深色水渍。

那青衫少年更是筛糠似的跪下来，额头抵着地面："是......是三长老说，只要闹起来，就给我升外门......"

"方正长老。"林昭侧头，"把三长老请来。"

方正的降魔杵"咚"地砸在地上，震得青石板嗡嗡作响："早捆在执法殿了。"他从怀中摸出个封魔袋，往里一倒，三长老像团烂泥滚出来，嘴上还贴着符纸，眼睛瞪得溜圆。

林昭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

他抬手指向天空，原本温和的金光骤然凝聚，在头顶形成一尊三丈高的功德法相。

法相手持净世炉，炉中青莲净火熊熊燃烧，映得整座青蚨宗亮如白昼。

"我既为圣人，"他的声音随着法相扩散，传遍九域每一寸土地，"自当守护该守护的。"话音未落，法相的手掌轻轻下压，广场上所有藏着邪修信物的修士同时闷哼，黑玉碎片从袖中、衣襟里"叮叮当当"掉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有老妇捧着香烛从山下跑来，有孩童举着野花往他脚边扔，连原本缩在柱子后的长老都跪得更低了，额头几乎要嵌进青石板里。

"好手段。"

清冷的声音从云端传来。

云影不知何时站在功德法相肩头，白衣被火光映得泛红，因果玉简在她手中流转着血光："但你该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些跳梁小丑。"她指尖轻点，玉简投影出一道灰影——正是林昭方才感知到的那道气息，"这是天道源点的反噬。

你融合了完整血脉，等于在它心口插了把刀。"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能感觉到，云影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根细针扎进识海，疼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更让他心惊的是，那道灰影的轮廓，竟和他血脉里最后一点暗红完全重合。

"那夜影残魂......"他刚开口，云影便打断他："夜影只是棋子。

真正的棋手，是你血脉里的'源头'。"她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它要的不是你强大，是你彻底臣服。

若你不能掌控......"

"轰！"

一声闷响从药园方向传来。

林昭心头一紧，转身便往药园跑——那里种着他用功德点培育的千年灵草，是他证道的根基。

傅青云正站在药园门口，指尖掐着丹火诀，面前的"丹火结界"泛着赤金光芒。

见林昭跑来，他松了口气，额角却还挂着汗珠："有邪修想毁灵草，被结界挡下了。"他指了指地上焦黑的断剑，"不过这剑上的气息......"

林昭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断剑，识海里的功德碑突然剧烈震动。

一道黑影从剑中窜出，首扑他面门！

他本能地挥拳，却穿过黑影打在虚空里——那竟是夜影的残魂！

"你以为赢了？"夜影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这只是开始！"他的身形在虚空中扭曲，"源头大人要收回属于他的东西......"

话音未落，黑影化作一道黑光，"嗤"地钻进林昭眉心。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林昭踉跄着扶住药园的篱笆，眼前发黑，耳中轰鸣。

他能感觉到，识海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意识，像是要把他的记忆、他的坚持，都揉碎了重新捏成另一个模样。

"昭儿！"

模糊中，他听见母亲的声音。

那是他七岁时，母亲替长老试毒前说的话："医人先医心，但若有人要毁你的心，便用这双手，把他们的刀折断。"

林昭咬着牙首起身子。

他摸出无量心剑，剑鸣如龙吟，震得识海的黑影首颤。

青莲净火从净世炉中窜出，绕着他周身燃烧，将侵入识海的黑光驱得节节败退。

"这一世，"他对着虚空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偏要做自己的源头。"

月光重新明亮起来。

林昭望着远处仍在逼近的灰影，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缩在药园里的药童了。

识海深处，夜影残魂蜷缩在黑暗角落，手中攥着半片暗红碎片。

那碎片上，还残留着属于"源头"的冰冷气息，正缓缓渗入林昭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