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识海深渊，血影复苏

林昭的眉心像是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凿了个窟窿。

识海深处翻涌着墨色浊浪，他踉跄着跪在意识的荒原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具由精神力构筑的"身体"竟也会疼，疼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疼得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头顶炸开。

那是母亲跪在青蚨宗大殿前的背影，她捧着试毒丹的手在发抖，却还是将丹药塞进自己嘴里："昭儿，医人先医心。"

那是药园里被踩碎的《百草纲目》，老园丁用枯枝在泥地上重画丹方，浑浊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小友，丹火要炼的，从来不是药材。"

那是他第一次用功德点兑换《太初丹经》时，功德碑上跃动的金纹，像母亲临终前摸他脸颊的温度。

"够了！"林昭嘶吼着捂住耳朵，那些画面却更疯了似的往他脑子里钻。

有血珠从他鼻腔渗出，滴在地上绽开暗红花纹——现实中的他正跪在药园篱笆前，身体不受控地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昭儿！"傅青云的声音穿透识海的混沌传来。

林昭模糊看见丹道大师的身影在虚空中摇晃，对方指尖跳动着幽蓝火焰，正将那簇火苗按在他后颈大椎穴上。

玄冥丹火的凉意顺着经脉窜入识海，像一把破冰的锥子，将缠绕他意识的黑雾撕开条细缝。

"稳住神念！"傅青云额角的汗珠砸在青石板上，染湿了半片衣襟。

他另一只手捏碎回魂丹，药粉化作金色光雨没入林昭眉心，"这是我用千年茯神炼的丹，能镇住你翻涌的识海——但真正要撑住的，是你的心！"

林昭突然呛咳起来。

识海的浊浪里浮出两张人脸：一张是夜影扭曲的残魂，青面獠牙间滴着黑血；另一张竟与他有七分相似，眼尾红纹如血，嘴角挂着阴鸷笑意——那是血脉里沉睡的"血昭"残念。

"小崽子，你以为靠功德就能护住道心？"夜影的声音像锈刀刮骨，他身后的血昭残念突然伸出手，指尖化作血色尖刺，"你娘的血，你爹的骨，都在这血脉里烙着印记！

我们才是你真正的源头！"

识海剧烈震颤，林昭感觉有根无形的针正往他识海最深处扎。

那是他的本源意识所在，若被刺穿，他将彻底沦为任人操控的傀儡。

"放屁！"林昭突然暴喝。

他的识海深处腾起万丈金光，功德碑虚影浮现，碑身金纹流转如活物，"我娘教我医心，老园丁教我炼丹，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的——这才是我的源头！"

金色光流从功德碑中涌出，化作一柄三寸金剑。

林昭握紧剑柄，剑鸣如龙吟，竟将夜影的黑血尖刺生生斩断。

血昭残念发出刺耳尖叫，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那是功德之力对邪祟最首接的克制。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夜影突然笑了，他的身影与血昭残念重叠，黑红交织的雾气里浮出半块暗红碎片，"看看这是什么？

你血脉里的禁忌本源！

当年你母亲试的那枚毒丹，根本不是给长老的，是给你这血脉'源头'的祭品！"

林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若有人要毁你的心，便用这双手，把他们的刀折断。"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被青蚨宗刻意隐瞒的真相，那些父母"意外"试毒的"巧合"，原来都是为了封印这血脉中的祸根。

"够了！"林昭眼中燃起青莲净火。

他引动识海中的功德之力，金剑骤然暴涨十丈，剑尖首指夜影与血昭交叠的核心，"我不管什么源头不源头，今天我就要做自己的主人！"

金剑裹挟着万道金光劈下。

夜影的残魂发出最后一声尖叫，被撕成碎片；血昭的意识则如被抽干的皮囊，在地。

功德碑适时发出清鸣："检测到'意志净化度提升至95%'。"

识海的浊浪渐渐平息。

林昭扶着功德碑虚影站起身，冷汗浸透了后背——现实中的他仍跪在药园里，傅青云正用丹火替他梳理紊乱的经脉，方正站在三丈外，手中执法剑泛着冷光，替他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醒了？"傅青云长出一口气，指尖的玄冥丹火悄然熄灭。

他伸手要扶林昭，却见对方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青云兄，借我面镜子。"

傅青云一怔，从储物戒里取出青铜镜。

林昭接过镜子的手在发抖——镜中映出的，是他熟悉的面容，可在瞳孔深处，有一抹极淡的猩红如暗流涌动，转瞬即逝。

"昭儿？"傅青云皱眉，"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昭摇头，将镜子递还，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眼角。

他能感觉到，血脉里有什么东西仍在蠢蠢欲动，像被压在火山下的岩浆，随时可能破封而出。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只能缩在药园里的药童了。

"无事。"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泥土。

月光重新洒在药园里，千年灵草的清香混着焦土味钻进鼻腔。

林昭望着远处被丹火结界护着的灵草，又看了看自己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功德碑的金纹，像一道永不熄灭的光。

"只是..."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冷硬的笃定，"有些账，该算清楚了。"

识海深处，被镇压的血昭残念突然睁开眼。

他指尖的暗红碎片微微发烫，一道几乎不可察的黑芒顺着林昭的血脉，向更深处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