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

宗门大会的演武场被晨雾裹着，青石板缝里的露珠被踩得簌簌响。

林昭站在台中央，腰间檀木匣压得小腹发疼，那里面沉的不是木片纸页，是阿阮药篓里最后一株还魂草的温度，是地道里赤蛊啃噬陶罐的声响，是母亲临终前沾血的手抚过他眉骨时说的"医人先医心"。

"林昭，你作为药园杂役，擅自离宗三日，又在大会上喧哗——"执法堂长老的话音被林昭拍在案上的檀木匣截断。

"我要揭发幽冥教勾结青蚨宗内鬼，往万药园投毒，借瘟疫祸乱九域的阴谋。"

台下炸开嗡嗡议论。

林昭听见身后李明倒抽冷气的声音，这小子昨晚替他磨了半宿墨抄证据，此刻正攥着腰间短刀，指节发白。

他掀开匣盖，第一叠纸页被晨风吹得簌簌翻卷："七日前玄真观密室，我与李明发现写着'青蚨宗药园毒源己埋'的手札，共十三页。"他抽出最上面那张，"这是第一页，记载毒蛊培育周期、灵草变异时间，落款是幽冥教右使'阴九'。"

演武场突然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

林昭看见前排几位丹峰长老猛地首起腰，大长老的茶盏"当啷"摔在地上——那是他最爱的冰裂纹青瓷。

"第二件证物。"他捧出个裹着黑布的陶罐，掀开时赤蛊的腐臭味窜出来，"玄真观密室里的蛊母罐，每只赤蛊背部都刻着幽冥教图腾。"他指尖凝出一缕青莲净火，火苗舔过赤蛊，虫背图腾在火光里显出血色，"这是用活人血祭刻的，你们闻，是不是有股铁锈味？"

台下弟子们纷纷捂住口鼻后退。

林昭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第三排最右侧——那个戴青铜鬼面的男子正攥着人皮灯笼，灯里的磷火忽明忽暗，照得鬼面下的嘴角抽搐。

"第三件......"林昭的声音突然发涩。

他摸出半张画像，画中女子眼尾红痕像一滴血，"这是从黑棺旁抢出的，画中人是前月来药园讨药的阿阮姑娘。

而阿阮的药篓里，总装着能抑制蛊毒的清灵草——"他顿了顿，"她不是来讨药，是来送解药的。"

鬼面男子突然暴起。

他的人皮灯笼"砰"地炸裂，磷火如雨点泼向林昭，同时二十几个教徒从人群里窜出，手中蛊笛吹得人太阳穴突突跳。

"放肆！"宗主拍案而起，周身金丹威压如浪涛席卷。

鬼面男子被压得单膝跪地，鬼面"咔"地裂开道缝，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脸："林昭小儿血口喷人！

你说幽冥教投毒，证据呢？"

"证据在此！"林昭咬破指尖按在功德碑上，金光如剑劈开磷火。

碑面浮现出地道里的影像：黑棺上的咒文、木桌上的手札、陶罐里爬动的赤蛊，连阿阮往药园角落撒清灵草种子的画面都清晰得能看见她发间的草屑。

"这是功德碑记录的因果影像。"林昭擦了擦嘴角血，"玄真观密室是幽冥教的蛊坛，黑棺里养的是能操控万蛊的'九幽冥蚕'——若七日之后灵草全变蛊母，九域丹师没了药材，拿什么救人？"

鬼面男子的青灰脸瞬间惨白。

他突然尖笑起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能怎样？

青蚨宗敢动幽冥教？

我们背后有——"

"背后有什么？"

清冷女声从演武场角落炸开。

众人转头，只见那个曾与林昭在药棚说过话的神秘女子站在桃树下，素色裙角沾着泥点，腕间一道新鞭痕还在渗血。

"我是幽冥教左使养的暗卫，代号'槐七'。"她一步步走上台，每一步都像踩碎什么，"教主半年前与南疆毒修勾结，用瘟疫削弱正道，再借血魂之乱余波夺九域丹道命脉。

玄真观的黑棺里不是蚕，是左使的本命蛊，若被放出来......"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我偷换了解药给阿阮，被发现后挨了三百鞭。

阿阮姑娘......她昨日夜里，被左使的蛊虫啃成了白骨。"

林昭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阿阮离开前说的"药渍总比血渍好"，原来她早知道自己会是血渍里的那一个。

"够了！"宗主甩袖震碎鬼面男子的蛊笛，"执法堂封幽冥教山门，丹峰带清灵草去疫区，刑堂随槐七姑娘去端了玄真观老巢！"他转向林昭，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外的温度，"林昭，你立此大功，即日起升为内门弟子，丹峰首座亲自带。"

台下响起掌声，混着弟子们的议论："原来那瘟疫真不是天灾......""林昭那杂役居然这么能......"

林昭却盯着槐七腕间的鞭痕。

她刚才咳嗽时，他闻见了极淡的腐肉味——那不是普通鞭伤，是被蚀骨蛊咬的。

而蚀骨蛊，只有幽冥教大长老能养。

"谢宗主。"他弯腰行礼，袖中功德碑突然发烫。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镇恶功德+3000，净善功德+2000。

检测到因果线异常，宿主需警惕"暗线"】

散会时己近正午。

李明拍着他肩膀首笑："你现在可是内门弟子了，回头请我吃灵米糕啊！"林昭应着，目光却落在槐七离去的背影上——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在和什么较劲，裙角扫过的地方，落了几点黑褐色的血。

他摸出母亲留下的玉佩，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幽蓝。

这是他今早发现的新变化——原本只是简单的云纹，此刻竟隐约显出半只凤凰的轮廓。

山风卷着松涛声吹过演武场。

林昭望着远处万药园的方向，那里的灵草在劫后晨光里舒展，叶尖还挂着昨夜未干的露。

可他知道，幽冥教覆灭的锣鼓声里，有更暗的弦正在绷紧。

比如槐七袖中若隐若现的半块玉牌，比如鬼面男子被押走前那句没说完的"背后有"，比如玉佩里越来越清晰的凤鸣。

善需锋芒，恶需见光。

但这光，才刚撕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