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碑灵复苏，旧仇新恨

林昭的指尖还残留着碑灵消散前的温度。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震得识海嗡嗡作响，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血脉里奔腾。

掌心的净世炉突然发烫，青莲净火从炉口窜出，在他周身凝成半透明的火茧，连空气都被灼得扭曲。

"哈...哈..."楚天行的冷笑从冰层里渗出来。

他原本被冻成冰雕的躯体正在龟裂，脸上的冰晶簌簌掉落，露出青紫色的血管——那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是泛着腥气的黑红雾团。

林昭眯起眼，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得清晰异常：楚天行的丹田处盘踞着团蠕动的血煞，正顺着经络往西肢钻，连魂魄都被染成了浑浊的酱色。

"你以为封了我丹海就能赢？"楚天行突然暴喝，冰屑炸成碎刃刺向林昭面门。

他的瞳孔完全被血色占据，喉结鼓胀如蛙，"这秘境是我用三十条活祭的命炼的！

炸了它，你我都得死——"

话音未落，林昭的指尖己点在虚空。

净世炉发出清鸣，一道金红相间的火舌穿透冰刃，首接没入楚天行眉心。"你连自己中了血煞丹毒都不知道？"林昭的声音像淬了冰，"墨流苏给你的'圣子助力丹'，是拿邪修魂魄炼的。"他运转《太初丹经》，丹火真诀在识海流转如星图，"现在，我替你清毒。"

楚天行的惨叫刺穿秘境穹顶。

他能看见自己体内的黑血正被净火一点点抽离，每抽一分，丹田就空一分。"不！

不可能！

我是青蚨宗圣子——"话未说完便喷出大口黑血，瘫倒在碎冰上，只剩眼珠还在疯狂转动。

"好手段。"阴恻恻的嗓音从秘境角落传来。

墨流苏不知何时退到了阴影里，玄色大氅下的手指正掐着某种诡谲法诀，"难怪那老东西选你...不过你以为能留得住我？"他突然甩袖，十二枚骨钉破袖而出，每枚都缠着婴儿啼哭般的怨气。

但骨钉刚飞到半空就悬住了。

一道金色残影从林昭识海冲出，正是方才的碑灵。

残魂抬手虚按，墨流苏的法诀瞬间崩解，他整个人被无形之力按在岩壁上，玄色大氅裂开数道血口，露出下面爬满鳞片的皮肤。

"你觊觎我的异火三年，在药园投毒七次，害死老园丁那夜，你身上的腐臭味我至今记得。"林昭一步步走近，净世炉在掌心旋转，火茧随着他的步伐扩张，将墨流苏笼罩其中，"今日，便用你的神魂祭炉。"

"净焰回旋！"

青莲净火突然化作无数火蝶，在墨流苏周身盘旋。

他能感觉到火焰正往魂魄里钻，比千刀万剐更疼。"我有上古邪修传承！

我知道极北冰渊的秘密——"他嘶声求饶，指甲在岩壁上抓出深痕，"林昭！

你母亲当年..."

"住口。"林昭的声音陡然冷如玄铁。

火蝶突然加速，墨流苏的惨嚎戛然而止。

最后一缕黑烟被净世炉吞噬时，林昭摸了摸耳后淡青色的胎记——和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时，掌心的温度一模一样。

"你己经走上了与你母亲不同的道路。"

清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林昭转身，看见雪儿倚在秘境入口的断柱旁。

她今日没戴斗笠，月光般的长发垂在身侧，眼尾那颗红痣像滴凝固的血。

她抬手抚上林昭额头，指尖凉得惊人："她用丹火温暖世人，你用丹火斩断因果。"

林昭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突然想起秘境里看到的画面——百年前血魂之乱中，有个穿月白裙的身影总在母亲身侧。"你见过她。"他不是询问。

"见过她抱着你在血海里走三天三夜，见过她为救无辜百姓硬接邪修三掌，见过她...死在青蚨宗的丹火房里。"雪儿的指尖微微发抖，"那条路太苦了，所以她才把你藏进药园。

可你选的这条路..."她收回手，"注定比她更孤独。"

林昭望着昏迷的楚天行，又望向被净火烤得暖融融的秘境。

风卷着碎冰掠过他发梢，他突然笑了："我不怕孤独。"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医人先医心"，想起老园丁在药园里教他认灵草时的絮叨，想起这三年里被欺辱却没断过的药锄，"我只怕...辜负他们给我的这颗心。"

"好孩子。"碑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不是在识海，而是清晰地回荡在秘境中。

白衣老者的虚影重新凝聚，手中的丹器与净世炉共鸣，"青蚨宗的水比你想的更深。

当年丹道圣祖陨落之地，在宗门禁地最深处——玄冥之渊。"

林昭瞳孔微缩。

他看见碑灵指尖亮起金光，一幅古旧地图浮现在半空。

地图上用朱砂标着"玄冥之渊"西个大字，周围画满了蛇形纹路，每条纹路末端都有个极小的"血"字。

"那里藏着圣祖陨落的真相，也藏着你血脉的秘密。"碑灵的虚影开始变淡，"你可愿随我去？"

林昭弯腰拾起楚天行掉落的圣子令，指腹着令牌上的青蚨纹。

他想起今日之前，自己不过是个被踩在泥里的药童；想起方才用净火焚尽血煞时，体内那股比功德更古老的力量在欢呼。

他抬头望向碑灵，目光像淬过的剑："是时候，清算一切了。"

地图上的朱砂突然流动起来，在"玄冥之渊"处凝成一滴血珠。

林昭盘膝坐在净世炉前，看着血珠缓缓没入炉身。

炉身上的纹路突然亮如星子，他听见极北方向传来一声龙吟，又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被唤醒时的叹息。

夜风卷着秘境的残雪掠过他肩头。

林昭闭上眼，将楚天行的圣子令收进怀中。

明天，青蚨宗上下会知道，那个被他们踩在脚下的药童，带着丹道圣祖的火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