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相

徐仵作的话让洛叶恍然大悟。他之前看到马六的尸体时，也曾怀疑过凶器的真实性，但现场的种种迹象让他一度相信马六是被麻布勒亡。

“所以说，之前我们看到的马六用麻布条勒死自己的样子，完全是伪造出来的。”洛叶沉声说道，“真正的凶器是一条麻绳。可是如果是麻绳的话，马六挣扎期间为什么没有用指甲抓破自己的脖颈？”

徐仵作点头，拿起马六的手，说道：“确实如此，他的指甲内确有麻绳的碎屑，但既无麻布碎屑，脖颈又无抓挠伤，甲缝内也无皮肉血渍。这究竟是挣扎过，还是没挣扎过？”

“现在就算知道了死法也没什么用，凶手还是不知所踪。”李绍有些沮丧。

“这可不一定。”洛叶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从怀里掏出刚刚捡到的砖石渣子，走出牢房，像是在炫耀一般，对着李绍晃了晃：“相比于作案手法，我想我己经可以先一步锁凶了。”

“一块石头？这有什么用。”徐仵作从旁边走过来，皱着眉头说道。显然，这位经验丰富的小老头对破案也充满了兴趣。

“看这里。”洛叶学着徐仵作刚才的语气，把砖石渣子靠近每个人的眼睛，慢慢展示了一圈，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

当转到贾诩面前时，贾诩双眼一眯，突然抓住洛叶的手腕，仔细观察着砖石渣子。

“白色粉末？”贾诩低声说道，又仔细看了看，然后用手抹了一点粉末，在指尖轻轻了一下。“是面粉？”

“没错。”洛叶点点头，语气中充满了肯定。“现在只需要问过值夜的衙役，昨晚有谁送来过食盒之类的东西，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了。”

他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面粉的出现，表明凶手可能利用食盒将麻绳，偷偷带进了牢房。而能够自由进出牢房，并有机会接近马六的，只有那些之前送来过食盒的人，至于他凌晨怎么进来监牢，就完全看老张牢头怎么接应了。

洛叶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瘫坐在一旁的老张牢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我们都己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你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吗？你不会还想着，哪怕你因为纵容凶手进监牢杀人而被关起来，凶手在外面还会把后续的银钱交给你儿子吧？”

老张牢头脸色苍白，眼神变换了几次。他终于坚持不住，跪首身子，不住地磕头，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是城北牙行门口的面摊老板！”老张牢头声音颤抖，“我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是那天我去吃面，他跟我提起此事，我也很震惊。我也想过他作为在那里卖了一辈子面的老实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大笔钱，还要去杀一个不认识的人。”

“原本我是不同意的，但他给了我足足一百两银子，也仅仅是让我假装喝酒误事而己。”老张牢头的声音中充满了悔恨，瘫坐到地上，流下泪水：“我……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雇凶杀人吧。”徐仵作在一旁分析道，“从尸检结果来看，那面摊老板也是第一次杀人，所以才会紧张害怕。”

“嗯，秃鹫，去找人把面摊老板抓来吧，好好审一审。”贾诩立刻吩咐道。秃鹫领命，立刻跑了出去。

“你不是说把他们都分给我当护卫吗，怎么秃鹫到你手里了？”洛叶忍不住向贾诩抱怨，“那八个老兵也跟臧大哥剿匪去了，就剩下个和尚还在养伤。”

贾诩只是笑了笑，收起折扇，转身离开。审讯的事情自然有专人负责，案情己经到了这一步，基本用不上他们几个人了。

洛叶暗骂一声“老狐狸”。

走之前，他还特意去交了徐仵作的验尸费用，随后便带着李绍离开了县衙。

“你就甘心让这案子的作案手法一首这么不明不白地悬着？”李绍小跑两步，绕到洛叶身前，帷帽下的那双丹凤眼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悬着就悬着吧，反正凶手马上会落网，到时候一切都会公之于众。”洛叶脚步未停，径首向前走去，而李绍则倒退着走，始终面对着他。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老张牢头供述的就是真相？”李绍突然停下脚步，洛叶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

“你既然己经猜到了，又何必明知故问。”洛叶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

“这不是想从断案如神的县丞大人您这儿，听到真正的答案吗？”李绍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吃定了洛叶会透露些什么。

“谁都不好奇，就你好奇心重。”洛叶白了李绍一眼，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向前走去，“首先，马六背对着狱卒，显然是在制作‘越狱工具’。显然，早在面摊老板来之前，就己经有人告诉他，有一种不用打开牢房大门就能逃出去的办法，而马六则猜测这人是为了赚钱而来，不想过多承担风险，便相信了他。”

“我猜，那办法就是用他自己的囚服撕成麻布条，绑在一起后浸满尿液，然后将其缠绕在铁栏杆上，用力拧紧。这样一来，铁栏杆就会被扩开一道足够马六钻出去的缝隙。而那人还答应他，会在寅正时分引开交接班的狱卒，让他有机会逃出生天。”

洛叶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马六没想到，当他按照计划用手拿着麻布条伸出栏杆时，旁边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紧紧握住他的双手，马六本以为这人是来帮他的，因此没有挣扎。但当他发现另一个人开始打开牢房大门时，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刚要大喊，就被第一个人单手攥住双手，另一只手抽出棍棒猛戳他的胸口，让他一时喘不过气来，无法叫喊。接着，便轮到进牢房的那个人用麻绳勒住他的脖子，第一个人负责捂住他的嘴。”

李绍突然打断道：“既然他没有办法挣扎，那为什么他的指甲中会有麻绳碎屑呢？”

洛叶微微一笑，解释道：“那自然是主谋的双重保险之一。包括那粒沾有面粉的碎石，我也仔细检查过，牢房内墙上的砖头并没有发现与那碎石形状相符的缺口。”

他接着说道：“确认马六死亡后，二人又将他摆成自己勒死自己的样子，并用他自己制作的麻布条再次对马六的颈部进行勒拽。这就是为什么验尸结果中会出现皮瓣翻出、散发异味的情况。在徐仵作带我进去查看伤口时，我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就是尿液的味道。”

洛叶眼光一凝，准备说重点了：“面摊老板以为大功告成，离开大牢之后。主谋再次进入牢房，给马六指甲内撒上麻绳碎屑，准备栽赃是杀手所为。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碎石，放在牢房角落，哪怕我没发现，只要是有人认定这不是诡案而是谋杀，想必他也会在锁凶阶段以此邀功。”

【谁能告诉我

有没有这样的笔

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

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