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双子刑

产房的白炽灯管在凌晨三点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像婚礼彩带般落在浑身青紫的婴儿身上。护士长颤抖的剪刀始终无法剪断那根拇指粗的肉管——这对男婴的肝脏在体外相连，二十三条血管织成诡异的莫比乌斯环。

"把他们送进焚化炉。"产科主任在手术记录上画了个倒十字。谁也没注意到，焚烧炉观察窗上突然结满霜花，两双小手印正从内侧缓缓浮现。

十八年后，红杉镇连续失踪案卷宗里都夹着同样的照片：月圆之夜的玉米地，两道连体影子拖拽着麻袋。警长卡尔吐掉嘴里的甘草梗，盯着法医报告上匪夷所思的结论——所有受害者缺失的器官，都呈现出镜像对称的切割痕迹。

"叮——"停尸房冷柜突然弹开。卡尔的手电筒光束里，第七具尸体正在融化，胸腔裂口处钻出两株并蒂向日葵，花盘上黏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患者编号X-13，连体部位己成功分离。

暴雨夜，废弃疗养院的地下室传来锯子啃食骨头的声音。文森特抚摸着弟弟文森佐后颈的手术疤，他们共享的脊柱神经突触正在兴奋震颤。墙上贴满器官标本，每个福尔马林罐里都漂浮着双胞胎的胚胎。

"今晚的祭品很特别。"文森佐的舌头舔过冰锥，他们共用的腰动脉突突跳动。手术台上绑着当年的产科护士长，老妇人浑浊的眼球倒映出两把交错的手术刀——那是用焚化炉零件锻造的凶器。

卡尔撞开铁门时，月光正从气窗斜射进来。连体兄弟背靠背站在血泊中，文森特左手握着还在跳动的心脏，文森佐右手攥着半截脊髓。他们的影子在墙上完美重合，仿佛从未被切开过。

"我们终于完整了。"两个声音同时说。卡尔扣动扳机的瞬间，地下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最后一声枪响过后，警用手电筒照亮满地碎玻璃，墙上用血画着的莫比乌斯环中央，嵌着半颗刻有X-13编号的乳牙。

三个月后的月圆夜，新上任的警长在档案室发现盘录像带。黑白画面里，当年的产科主任正在给连体婴儿注射某种黑色液体，婴儿的哭声突然变成成年男子的狞笑。当镜头转向培养皿时，能清晰看见两具胚胎正在共享同一个胎盘，脐带缠成永恒的无限符号。

红杉镇的玉米地又开始飘落灰烬，这次每片灰烬上都印着双胞胎指纹。某个夜班护士声称看见两个背靠背的影子在停尸房跳舞，他们的脚步声完美重叠，就像从未分离过的连体婴。而远在两百公里外的精神病院里，被束缚衣捆住的卡尔正用指甲在墙上刻莫比乌斯环，他的瞳孔深处，两枚连体阴影正在收割新的器官。

卡尔警长的束缚衣渗出血珠，在精神病院的白墙上拖拽出莫比乌斯环的轨迹。他破裂的指甲缝里嵌着玉米须，每当月圆之夜，那些金黄的纤维就会在皮下蠕动，将他的眼球顶成向日葵的复眼结构。

新警长艾琳捏着录像带的手指突然刺痛，胶卷里渗出黑色粘液。放映机转动时，产科主任的脸在雪花点中融化，变成两具交缠的胎儿骨架。当X-13的编号闪过，艾琳的子宫骤然绞痛——法医在她体内发现了双胎妊娠，但上周的体检报告显示她从未怀孕。

玉米地的灰烬在暴雨中复活。每粒碳化物都膨胀成婴儿手掌，在地面爬行着聚合形。夜巡的农夫被拖进田埂时，看到自己的双腿正与土地长出相同的血管网络。清晨发现的尸体保持着播种的姿势，腹腔里长满带着指纹的玉米粒。

"他们在找新的母体。"卡尔用头骨撞击观察窗，他的牙齿己全部脱落，舌头上用血痂刻着焚化炉的经纬坐标。艾琳发现那些脱落的白齿在地面自动排列，组成红杉镇地下管道的剖面图——所有线路最终都指向镇立育婴堂的废弃焚化炉。

焚化炉内壁结着人油结晶。艾琳的警棍戳开焦黑的骨渣堆，半具婴儿骷髅突然咬住棍尖。骷髅的肋骨间卡着微型注射器，残留的黑色液体在月光下浮现出文森特与文森佐的倒影。当她伸手去取时，炉膛突然闭合，两双焦黑的小手从通风口伸进来抚摸她的孕肚。

育婴堂地下室的门锁由脐带编织而成。艾琳割断脐带的瞬间，早该干枯的血管突然喷出羊水。成排的保育箱里漂浮着双头胎儿，他们的西只小手同时拍打玻璃，哼唱着产科主任录音带里的安魂曲。最深处的手术台上，当年的连体婴儿分离术照片正在渗血——画面里被剪断的肉管中，分明游动着无数条微型脊骨。

艾琳的枪管抵住太阳穴时，腹中传来双胞胎的笑声。她的左眼突然爆裂，钻出株并蒂向日葵，花盘上的黏液显影出焚化炉内部的真相：当年未被销毁的连体肉管早己异化成活体培养基，正在孕育三百具基因嵌合体。每个胚胎都长着卡尔与艾琳混合的面容，脊椎末端与焚化炉的烟道相连。

月全食降临的午夜，玉米地隆起三百个土包。焦黑的婴儿手掌破土而出，每根手指都戴着刻有X-13的指环。他们爬向镇立医院的方向，身后拖拽的脐带在公路上编织成巨大的神经突触网络。停尸房内，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那些曾被取走镜像器官的尸体整齐坐起，胸腔内绽放的向日葵花蕊中，文森特与文森佐的新生头颅正缓缓成型。

艾琳在产房尖叫分娩时，接生护士的口罩下露出卡尔的半张脸。双胞胎婴儿的肝脏在空气中舒展成莫比乌斯环，二十三条血管自行接驳成新的焚化炉管道。当第一个婴儿咬断脐带时，全镇的电源同时跳闸，唯有育婴堂焚化炉的观察窗亮起血光，映出无数对连体影子正在将新生儿投入烈焰——那些啼哭的孽种在火中手拉手起舞，烧焦的皮肤下露出与X-13实验体完全相同的基因螺旋。

清晨的育婴堂废墟上，三百株向日葵同时转向朝阳。露珠在花盘凝结成双胞胎的胚胎影像，他们的肝脏血管己进化成环状粒子加速器，正在将红杉镇的空间结构扭曲成孕育新邪神的子宫。而在二十公里外的精神病院旧址，卡尔的束缚衣空空如也，满地碎牙拼成的预言正在渗血："每个母亲都将诞下双生子，每对双子终将回归焚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