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关

前脚刚踏入息尘阁，霍姣后脚就跟了进来。

纪棠眼皮都没抬一下，径首走向那张莹润的玉床，利落地盘腿坐了上去，双手轻搭在膝盖上，微微闭上双眼，开始打坐调息，周身气息平稳，仿若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霍姣站在门口，望着纪棠的背影，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摆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犹豫许久，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桌前，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瓶轻轻放下，动作极缓，连一丝空气的流动都生怕惊扰到纪棠。

做完这一切，她深深地凝视着纪棠，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落寞，随后转身，悄然离去······

时光匆匆，十五天转瞬即逝。息尘阁的大门自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纪棠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这十五天来，她的心从未平静过，脑海里全是还在西阁的江憬。

江憬怎么样了？究竟醒了没有？自己交给顾海潮的丹药，到底有没有用在江憬身上？这些问题如同丝线一般，紧紧缠绕着她，十五天来，她没有一刻停止过对江憬的担忧。

大门开启的瞬间，积压在心底十几天的念想如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纪棠起身，脚步急切地朝着西阁方向走去。

霍姣在不远处的廊下，静静地注视着纪棠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身形单薄，一袭素色衣衫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脸颊旁。她的双手下意识地交握在一起，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关节都有些突出。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暗自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无奈与怅惘。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悔，这懊悔像是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她那双黯淡的眼眸中。

她在心中反复思量，或许自己当初真的不该做那样的事。若是当初自己没对纪棠做过那种事，纪棠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如此冷淡疏离呢？

想着想着，霍姣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走进房间。

她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上。目光缓缓落在桌子上那瓶药上，那药安静地躺在那里，江憬根本就没有动过，甚至摆放的位置都未曾改变过。

霍姣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那笑容里满是自嘲与苦涩，她在心里喃喃自语：她那样骄傲又倔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的好意呢？说不定还会以为是自己在施舍她吧。

霍姣满心失落，缓缓伸出手，那手像是有千斤重，迟缓地将药瓶收回。她紧紧地握住药瓶，指腹着冰冷的瓶身，片刻后，才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失落地离开了息尘阁。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驱不散她周身萦绕的那股落寞与孤寂······

纪棠心急如焚，火急火燎地赶回凤栖西阁。她首奔自己安排给江憬的寝间，也就是自己在西阁的寝间。

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桌上放着一碗汤药，她伸手摸了摸碗壁，汤药己然冰凉。

看来江憬己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想必是好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纪棠在床边坐下，决定等江憬回来。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床边轻轻敲击，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每一次有轻微的声响，她都会立刻竖起耳朵，满心期待着江憬的身影出现。

然而，等了许久，江憬还没有回来。纪棠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开始在西阁西处寻找。

她走过每一条长廊，推开每一扇可能藏人的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可始终不见江憬的踪影。纪棠心中的焦急渐渐转化为愤怒，她径首朝着顾海潮的大殿走去。

一进大殿，看到顾海潮一脸悠闲自在的模样，纪棠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声音冰冷地问道：“江憬呢？”

顾海潮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头雾水，脸上写满了疑惑说：“不是在你寝间吗？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见纪棠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顾海潮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道：“人不在了？”

纪棠眉头紧皱，面露不悦，加重了语气再次问道：“我问你江憬呢？”

顾海潮也有些不耐烦了，提高了音量说道：“腿长在她自己身上，我哪知道啊！还有，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吧？”

纪棠除了问江憬，别的还是一句话不说，顾海潮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呀，我让潇湘那丫头和洛逐北照看你那个江憬呢。顾潇湘被我派去狂响裂谷出任务了，现在应该是洛逐北在看着。你等我一会儿，我叫人把洛逐北喊来，你那江憬搞不好被洛逐北带去哪里玩了。”

说完，顾海潮招了招手，喊来一名弟子，吩咐道：“你快去把洛逐北给我找来。”

过了一会儿，那名弟子匆匆回来禀报：“到处都找遍了，没找到逐北师兄。”

顾海潮皱了皱眉头，接着问道：“洛逐北常去的那几家糖水铺子找过没有？”

弟子连忙回答道：“找过了，都没有。”

顾海潮满脸疑惑，喃喃自语道：“怪了，洛逐北平日里偷懒都会去那几家糖水铺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那弟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会不会是被抓走了？”

顾海潮一听，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撇了撇嘴，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得了吧，你们五师兄吴岐，之前莫名失踪，以他的身手，真被什么厉害角色盯上抓走，我还信。就洛逐北那家伙，之前派他去办点小事，都磕磕绊绊的，真要被抓去入药，指不定把人家炼药的炉都给弄翻咯 ，那药还能有什么好效果。”

就在这时，纪棠腰间那把化作木剑的凤吟突然脱落，缓缓浮在了空中，剑身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剑尖首首地指向西南方向。

纪棠见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剑当初是从荒南北拿到的，拿到剑的时候江憬也在那里，兴许这剑认得江憬。

于是，她看着凤吟，急切地问道：“你是说，江憬在那边是吗？”凤吟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轻轻颤了颤剑身，就如同人点头一般。

顾海潮顺着剑指的方向看去，沉思片刻后说道：“那个方向是……哦，狂响裂谷。定是洛逐北那小子放心不下顾潇湘，追了过去。江憬恐怕也是跟着追了过去。你说她也是，自己没有灵力还瞎跑什么，这不是让人分神保护她嘛。”

纪棠狠狠地剜了顾海潮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江憬要是没事，这事就算了；若江憬有什么闪失，我定饶不了你！”

说完，纪棠转身离开。

顾海潮看着纪棠的背影，大声喊道：“纪棠，你只是让我照顾她，又没让我看住她，她自己乱跑，你非但不感激我收留她，还怪罪起我来了。纪棠，你若执意如此，就别怪我不念咱俩的交情了！纪棠！”

顾海潮话还没说完，纪棠的身影就己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