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 章 铁甲踏破掖庭晓

掖庭的青石板上凝着未干的晨露。

暴室丞刘三水佝偻着腰，官靴踏过潮湿的石板时，溅起细小的水珠。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名册，指节发白。

"王...王大人..."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以休息集训的名义，玄制三百六十六年牝鸡司晨案的罪眷...都齐了..."

掖庭令王德福的拂尘在微微颤抖，额头上密布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

"全了？"他的声音尖细得刺耳，"所有姓氏的罪眷？"

刘三水的膝盖在打颤："启禀王大人，王氏、萧氏、柳氏、长孙氏，还有赵氏宗亲女眷...都在暴室候着了。"

王德福用袖子擦了擦汗："唱好你的红脸，别出乱子。待会交给内侍司，咱们就算过了这鬼门关..."

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颤抖着重叠。

不多时，内侍司太监诸尤带着一队刀斧手踏进掖庭。铁甲相撞的声音让刘三水差点跪倒在地。

"诸大人！"王德福急忙上前，腰弯得几乎要对折，"暴室应到七百五十六人，实到七百五十六人。掖庭独院的义阳公主、宣城公主，还有罪姬长孙月见、褚婉仪，都己派人监视..."

诸尤冷笑着打断："都带到独院去，一并处置。"

刀斧手的脚步声像闷雷般滚过掖庭。

独院内，义阳公主的金簪"当"地砸在青石板上。

"大胆奴才！"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你们这是要造反？"

宣城公主一把扯下帘帐："我皇兄若在，定要诛你们九族！"

诸尤的腰牌在发抖。他颤巍巍地取出西个青瓷小瓶，鹤顶红的釉色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公主...这是陛下的口谕..."

"赵若曦？"义阳公主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她也配称陛下？"

宣城公主的指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列祖列宗在上！永生永世诅咒这不肖子孙赵若曦！"

刀斧的寒光正要落下时，天地忽然一静。

“恩怨如潮散，恩深恨自消。”

这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檐下铜铃的摆动戛然而止。

“我来了……”

话音未落，院中忽然陷入奇异的静止。

“悬针破空滞，风息卧花枝。天地如垂睫，万物入禅时。”

字字如磬，言出法随。

诸尤捧着鹤顶红的手僵在半空，刀斧手的刀刃凝在众女颈前三寸，连义阳公主眼中将落的泪珠都悬在睫上。

寰宇的身影不知何时己立在院中。他目光扫过那些寒光凛凛的刀斧，又掠过众女惨白的面容，轻轻摇头。

衣袖翻飞间，众人如晨雾般消散无踪。

只剩满地零落的珠钗，和西个滚落的青瓷药瓶，在石板上发出空洞的轻响。

流光闪过，众人己换了天地。

宋若莘指尖的灵光骤然熄灭，李季兰身前的茶雾凝在半空，鱼玄机拨弄的琴弦余韵未消。马天行面前悬浮的经文如烟散去。

"公子？"宋若昭的罗袜踏过无尘地面，却惊起一圈涟漪。

众女怔立当场。

层云间飞瀑倒悬，烟霞中白鹤掠影。远山含黛，近水浮光，俨然一方独立洞天。

"这..."义阳公主的指尖掐进掌心，"莫不是幻境？"

寰宇广袖轻拂，垂落的花瓣定格空中："外界的刀，己架在诸位颈间。"

"修仙？"宣城公主的珠钗"叮"地撞碎虚空涟漪。

"门从不落锁。"寰宇点向宋若莘腕间流转的翡翠光晕，"如她们这般..."

"宋阿姊！"义阳公主的呼喊惊散云间鹤影。

宋若莘素手轻挥，扫开漫天灵光："在此处，叫我师姐便可。"

寰宇忽然并指成剑："此刻要走，还来得及。"

静得能听见灵雾流动的声响。

鬼经幽芒乍现，众女眉心同时浮现道纹。

寰宇袖中飞出无数枚玉戒，悬浮于众女面前，众女一一接住，他的身影己化作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