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 章 道凭一纸换新天

夜。

三更末。

雨丝如针，刺透琼花观前的灯笼。灯火在雨中扭曲，照得人脸忽明忽暗。

小道童的衣袖被雨水打湿，冰凉刺骨。他扯住女冠的衣角：“师姐，这些人为何半夜来？”

女冠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比夜雨更冷：“树倒了，猢狲总要找新树。”

“什么树？”

“刘秀这棵大树。”女冠的手指划过小道童的脖颈，“他们要在观里住几日，拿张道凭。”

小道童眨了眨眼。

“就说半年前就看刘秀不顺眼，在此吃斋念佛。”女冠的笑更深了，“回去还能继续做官。”

小道童似懂非懂。

女冠忽然俯身，指尖点在他的眉心：“看好山门，莫要多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深，“香客…随他们去。”

“师姐去哪？”

“三洞九品。”女冠转身，道袍在雨中翻飞，“讲经。”

“下次也给我讲讲？”

女冠的背影一顿。

夜风送来她最后的叹息：“但愿…你永远不懂。”

烛火在密室里跳动，映着十张阴晴不定的脸。

清微子的道袍无风自动：“刘秀…没了。”

西个字，像西把钝刀，剐在每个人心上。

妙笔真人的墨玉扳指敲击案几：“死得太快，全城的毒都来不及下。”

清微子冷笑：“别说下下毒，越王驱狼吞虎之计也落空，三十万大军与刘秀没打起来，我们决堤水淹扬州的计划也落空了…”

丘处机道：“还有毒粮食，没派上用场！”

清微子叹息道：“扬州用不上，就全用在洛邑身上。”

女帝！你等着！

扬州道家九宗观主全部阴着脸，杀机蔓延开来。

裴九娘叹息：“师兄，我一首不明白，为何我扬州道家九宗非要反女帝。”

清微子闭目转动紫玉扳指：“女帝六年，毁我扬州十观。”他猛地睁眼，“若非裴师妹的道妓支撑，恐怕我道家九宗也难持续…”

众人附和称是。

裴九娘的红唇微启：“师兄，那十宗道观是经营不善，并非…。”

清微子不待裴九娘说完，打断道：“如果不是女帝偏爱佛教，断我道家补贴！我们何至于此？！

其余八宗观主附和。

裴九娘还想再说。

清微子不耐打断道：“裴九娘，你别忘了，是女帝让你变成这样的！你更别忘了，是我九宗让你保持清白至今。”

裴九娘叹息不语。

妙笔真人道：“师兄，对于女帝望月教，你怎么看？”

清微子微眯双眼道：“此为釜底抽薪阳谋，不可谓不狠毒。”

丘处机突然拍案：“望月授女子十艺，天下无人作妓，这是要断我道宗根基！”

裴九娘轻叹：“望月教…是真为女子好。”

“荒唐！”清微子袖袍鼓荡，“没有道妓，道观怎么活？”

裴九娘眸光骤冷：“道教要靠女子皮肉维持？以前道祖立派，未曾靠一分外力……”

丘处机拂尘首指：“裴九娘！别忘了你是谁！”

杀意弥漫。

妙笔真人急忙抬手：“师妹慎言！望月教终究是佛门，与我们针锋相对…”

清微子摆了摆手：“此事无需再议，望月教是道家死敌。”

裴九娘叹了一口气，一言不发。

清微子眯着眼看向裴九娘，笑道：裴师妹，你这么晚召集大家，到底有什么事？

裴九娘寒声道：“这两日，来道观混道凭的官员多了数倍，三洞九品根本接待不过来，女冠日夜无休侍奉，道家功课也荒废不少，我来问问师兄们，怎么处理。”

清微子眼中寒光一闪：“两日香火钱抵得上以往一年，师妹告诉道中女冠，让她们坚持两个月，功课以后再补。实在不行，就喂她们神仙水……”

“不行！”裴九娘打断，“那会毁了她们，神智会永久损伤，再也不能炼丹悟道了！”

烛火摇曳，清微子的脸半明半暗：“修道的是我们，不是她们！不行再去弄一批民女填充。”

其余道家八宗观主称是。

他扫视众人：“所有女冠，即刻配备神仙水。”

“谁拦，谁死。”清微子盯着裴九娘，“记住了？”

裴九娘闭目长叹，摘下道冠：“告辞。”

清微子一掌拍裂桌案：“拿下她！”

“王爷馋她身子很久了…”

八道身影围上。

裴九娘被制住，双臂反剪。

“你们伤天害理…枉为修道之人！”

丘处机看着裴九娘喉结滚动。

清微子冷笑：“丘师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指尖划过裴九娘下巴：“总要讲个先来后到。”

丘处机咧嘴一笑：“师兄先请。”

清微子大笑：“今日就以道观之花验我龙虎功！”

烛火忽明忽暗，映着九张扭曲的脸。

这时只听一句：呵呵…来的刚刚好。

谁！

我，望月教圣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