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棺中秘影

第三章 棺中秘影

红盖头在周砚辞手中如活物般扭曲，血珠顺着绣线滴落在青砖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我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供桌，震得烛台剧烈摇晃，烛火在墙上投出扭曲的人影，仿佛无数双枯手在抓挠。

"这些红盖头都是用活人青丝混着尸油染的。"他拖着拖沓的步子逼近，腐烂的脚踝在青砖上拖出暗红的痕迹，"每任新娘戴上它，魂魄就会被困在针脚里，替周家守着地下的秘密。"鎏金面具下突然伸出一截青灰色的舌头，舔过嘴角凝结的尸斑，"你猜，为什么要在雨夜成亲？"

窗外的惊雷炸响，照亮了正厅角落的朱漆棺椁。那棺木表面刻满缠枝莲纹，缝隙间渗出黑色黏液，铜制棺钉上还沾着几缕长发。我突然想起王婆子说过的"石女"传言，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所谓冲喜，根本是给周砚辞找活人陪葬！

"当年我坠马而亡，父亲不愿断了香火。"周砚辞的声音混着喉间的痰响，他抬手抚过棺椁，指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于是请了南洋降头师，用七窍流血的女子魂魄养尸。你看，"他掀开棺盖，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下面埋着六个新娘，她们的血早把地基泡成了养尸地。"

棺中景象让我几欲作呕。六具女尸并排躺着，身上的嫁衣早己腐烂，露出青紫的皮肤。她们的眼睛被朱砂封住，嘴里塞着绣着并蒂莲的红布，指尖深深抠进棺木，显然是被活埋时挣扎留下的痕迹。最前端的女尸手腕上，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银镯子，内侧刻着"晚"字。

"该你了。"周砚辞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腐肉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我感觉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行。他将红盖头甩在我脸上，血腥气瞬间堵住口鼻，"戴上它，和姐妹们作伴。"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周太太举着油灯冲进来，她发髻散乱，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惊恐："砚辞！不能在今夜......"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周砚辞腐烂的手己经掐住了她的脖颈。

"母亲，你忘了降头师的嘱咐？"他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七具女尸聚齐，我才能真正还阳。"周太太的眼球凸起，脖颈处浮现出诡异的青色纹路，像极了棺中女尸身上的尸斑。

我趁机抓起供桌上的铜烛台，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周砚辞的后脑。鎏金面具应声而碎，露出下面半张腐烂半张完好的脸——完好的右脸与婚书上的照片别无二致，而腐烂的左脸，蛆虫正从空洞的眼眶里爬出。

"你以为能逃？"他踉跄着转身，嘴角撕裂到耳根，"整个周家都是个大坟场！"话音未落，整座宅院突然剧烈晃动，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墙角的青砖开始渗出黑色污水。我听见地下传来无数女子的啜泣声，混着铁链拖拽的声响，从西面八方涌来。

周太太的尸体"咚"地倒地，她手中紧攥的信纸飘落在我脚边。借着摇曳的烛光，我看清上面的字迹："今日惊蛰，阴气最盛，务必让第七人子时入棺......"落款处的印章，竟是周家祠堂的镇魂印。

后院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我顾不上细看，转身就往大门跑。经过回廊时，所有红灯笼突然同时熄灭，黑暗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住我的裙摆和头发。我拼命挣扎，发间的珠钗散落一地，其中一支扎进掌心，鲜血滴落在青砖上，瞬间被黑色污水吞噬。

大门近在眼前，却在我触及门环的刹那轰然关闭。铜环上缠绕的红绸突然收紧，勒住我的脖颈。恍惚间，我看见门后站着六个模糊的身影，她们穿着残破的嫁衣，手中举着滴血的红盖头，正缓缓向我逼近。

周砚辞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他倒挂在房梁上，腐烂的身体呈现出扭曲的弧度："逃不掉的，苏晚棠。从你踏进周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己经是具活死人了......"他的话音未落，整座宅院突然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棺椁方向透出幽绿的光，像极了黄泉路上的引魂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