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画画

天刚破晓，阳光还未完全挣破厚重云层的束缚，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强势逼退。豆大的雨点发疯似的砸向窗玻璃，嘈杂的声响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陆司严一脸烦躁，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早就坐在公司办公室了，可今天这场暴雨莫名让他心烦意乱，索性留在了家里。他时不时斜眼看向蜷缩在角落、默默发呆的许奕，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陆司严大步迈向杂物间，一阵翻箱倒柜后，找出几个破旧玩具——缺了胳膊的玩偶软塌塌地瘫在一边，掉了轮子的小汽车歪歪斜斜。他满脸嫌弃，冲许奕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扯着嗓子喊道：“喂，过来玩会儿，别在那干坐着！”那语气强硬得不容拒绝，更像是对宠物呼来喝去。许奕打了个哆嗦，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畏畏缩缩地蹭过去，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缺胳膊的玩偶，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它残缺的部位，动作轻柔又带着几分自怜，仿佛从这破旧玩偶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陆司严一屁股坐下，双手抱胸，眼神冷漠地看着许奕摆弄玩具，心里盘算着不过是拿他消磨消磨这无聊的雨天罢了。没一会儿，他又突然来了兴致，在抽屉里翻出水彩和画纸，“哗啦”一声扔到许奕面前，没好气地说：“画点像样的，别浪费我的纸！”

许奕虽智力有缺，可握住画笔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单纯又执拗的专注，脑海中浮现出奶奶那和蔼的笑容，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啪嗒”一声滴落在洁白的画纸上，晕染出一片深色的水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开始下笔。很快，一个充满生机的温馨小院跃然纸上：院子里洒满阳光，他和奶奶坐在摇椅上，脸上洋溢着幸福，旁边的花朵开得正艳，色彩明亮得似乎要冲破画纸。

陆司严凑过去瞅了一眼，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暴怒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许奕吓得全身一抖，画笔差点脱手。他慌乱地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对……对不起，我画错了，你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往后缩，试图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躲避这随时可能降临的怒火。

窗外，暴雨愈发猛烈，狂风像发了疯的野兽，使劲摇晃着窗户，发出“哐哐”的巨响，似乎也在为许奕的遭遇鸣不平。陆司严却被这风雨搅得愈发烦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狠狠瞪了许奕一眼，冷冷地说：“玩也玩了，画也画了，自己待着，别来烦我！”说完，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客厅，留下许奕独自在原地。

许奕紧紧抱住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心中的绝望如汹涌的潮水，越涨越高。他不知道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而痛苦的夜晚。在这狂风暴雨的肆虐下，他就像一片无助的落叶，只能默默承受孤独与恐惧，在黑暗中苦苦期盼着那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一丝温暖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