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智商

阳光裹着桂花香溜进书房时，许奕正趴在陆司严膝头，指尖揪着他西装裤上的褶皱。男人握着狼毫在宣纸上写“秋”字，墨香混着少年发间的草莓洗发水味，在砚台边凝成温软的雾。

“跟、我、念。”陆司严放慢语速，笔尖在“禾”部顿出小楷。许奕盯着笔尖游走的轨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掌心的茧蹭过狼毫，在“火”部洇出团墨渍。

“秋......”含混的音节像片薄羽，轻轻落在陆司严手背上。男人握笔的手猛地一抖，墨点溅在少年鼻尖，晕成颗灰扑扑的小痣。许奕歪头看他，突然咧嘴笑了，口水顺着下巴滴在“秋”字左下角，把捺画泡成软塌塌的年糕。

“进步了。”陆司严扯过袖口替他擦嘴，指尖碾过他唇畔的墨渍，“再写个‘严’字。”少年摇头，膝盖蹭过他小腿内侧——那里还留着上次爬书柜时撞出的青痕。许奕拽着他领带往怀里钻，鼻尖抵着他喉结，含混地吐出：“叔......”

钢笔尖在宣纸上戳出破洞。陆司严喉结滚动着放下笔，双手箍住少年腰侧——那里比初遇时丰润了些，掌心能触到淡青色的旧疤。许奕被抱到书桌上，后腰硌到镇纸，却在看见砚台里晃动的墨影时，突然伸手蘸墨，在陆司严衬衫上画歪扭的弧线。

“别玩墨。”男人抓住他手腕按在字帖上，却见少年用另只手蘸着墨，在自己掌心画了团圆——那是他教过的“七”字变形。陆司严盯着他掌心的墨团，突然想起抽屉深处那半张照片，初七的蓝爪印该是褪成浅灰了吧。

“七......”许奕抬头看他，瞳孔里映着窗外摇摆的桂树枝影。陆司严喉间发紧，俯身咬住他耳垂厮磨，齿尖碾过跳动的血管：“想初七？”少年被捏着下巴晃了晃，墨汁从指缝滴在字帖“严”字上，晕开片浑浊的蓝——像极了暴雨前的云层。

书房门突然被推开，张姨端着药碗站在门口，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顿了顿。陆司严扯过宣纸盖住少年膝头，却露出他右腿上狰狞的烫伤疤痕——那是半个月前他偷摸壁炉时留下的。许奕看见药碗，立刻往陆司严怀里缩，鼻尖蹭过他领带夹，含混地说：“苦......”

“张嘴。”陆司严接过药碗，用汤匙碾碎蜜饯拌进去。许奕皱着眉摇头，却在男人捏住他后颈时，乖乖张开嘴——舌尖先卷住汤匙上的草莓酱，才将苦药咽下去。陆司严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用指腹抹过他唇瓣：“甜么？”

少年点头，指尖勾住他衬衫纽扣往下扯。陆司严低笑一声，捞起他腰往自己腿上按，却在触及他右腿时，动作轻了轻。许奕趁机用沾着蜜饯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含混地哼起不成调的曲子——那是他每次看见三花猫玩偶时都会发出的声音。

窗外传来麻雀的啼叫。许奕突然指着窗外，清晰地吐出：“鸟......”陆司严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桂树枝头落着只灰雀，正歪头盯着书房里的动静。少年在他怀里挣扎着要爬起来，右腿却在用力时突然抽搐，整个人踉跄着栽进他怀里。

“别急。”陆司严托住他后腰，掌心覆在他右腿痉挛处轻轻揉按，“慢慢来，我在。”许奕咬着他衬衫领口，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却在男人指尖碾过膝盖旧伤时，突然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口水混着蜜饯残渣，在他皮肤上留下黏腻的痕迹。

钢笔滚落的声响惊飞了灰雀。陆司严望着少年发亮的眼睛，突然伸手打开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初七的照片碎片，每张碎片边缘都被细心地包上了金边。许奕看见照片，指尖颤抖着去够，却在触到玻璃相框时，突然转头看向陆司严，清晰地喊出：“叔叔。”

男人浑身一震，狼毫笔从指间滑落，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许奕抓起碎片贴在胸口，鼻尖蹭过初七的眼睛，突然又抬头看他，唇角扬起笨拙的笑：“叔......叔，七。”陆司严喉结滚动着搂住他肩膀，指腹抚过他后颈新结的痂——那里不再渗血，只留道淡淡的粉痕，像朵即将凋谢的蔷薇。

“以后不许再爬高。”他咬住少年发顶低语，“也不许再偷藏碎片。”许奕摇头，把照片碎片塞进陆司严口袋，又用蜡笔在他手背画了个圈——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圆，像轮满月。男人望着手背上的蓝圈，突然笑出声，捞起少年往阳台走：“去看真正的鸟，嗯？”

桂花瓣落在少年发间时，陆司严听见他用含糊的声调念：“秋，叔，七......”风卷着墨香掠过阳台，将宣纸上的“秋”字吹得哗哗作响，最后一笔的捺画被吹得扬起，像极了初七摇尾巴时的弧度。许奕倚在他怀里，右腿小心翼翼地伸首，望着灰雀消失的方向，又轻轻喊了声：“叔叔。”

陆司严低头吻去他唇角的蜜饯残渣，舌尖尝到甜腻与苦涩交织的味道。远处传来钟楼的报时声，少年在他怀里打了个盹，掌心仍紧攥着从他口袋偷来的照片碎片。男人望着怀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满室墨香与桂花香，终究是比初遇时多了丝暖意——像被猫咪蹭过的毛线球，乱了些，却软得人心发颤。

午后

秋日的风卷着桂花瓣掠过二楼露台时，许奕扒着栏杆往下看，阳光把他睫毛照成半透明的金箔。陆司严抱着文件从书房出来，就看见少年单腿跪在露台边缘，另条腿悬空晃着，手里攥着从桂树上折的枯枝——当作「翅膀」。

“下来。”钢笔尖在文件上戳出破洞，陆司严快步上前，公文包砸在藤椅上发出闷响。许奕转头看他，鼻尖沾着片花瓣，含混地说：“鸟、飞......”说着举起枯枝晃了晃，右腿膝盖在栏杆上磕出红痕。

男人心脏漏跳一拍，伸手去抓他后衣领，却见少年突然咧嘴笑了，口水滴在枯枝上，把“翅膀”泡得软塌塌。许奕往前挪了挪，蹭到露台边缘，陆司严喉间发紧，猛地拽过他腰按在墙上：“再闹就把你绑在书桌前写一百个‘严’字。”

少年摇头，枯枝戳向他喉结，花瓣从发间滑落，恰好粘在陆司严眉间。许奕盯着那片粉白，突然用沾着树汁的指尖在他衬衫上画弧线——像灰雀展翅的轨迹。陆司严攥住他手腕按在墙上，却触到他右腿在不受控地颤抖。

“怕？”他挑眉，指尖碾过少年腕间淡青色血管。许奕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天空，突然用完好的左腿撑起身体，往栏杆外探去。陆司严低骂一声，捞起他整个人扛在肩上，公文包里的报表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陆氏集团第三季度财报”被许奕的枯枝划出道歪痕。

“放、放......”少年在他肩头扑腾，枯枝扫过陆司严后颈，痒得他缩了缩脖子。男人踢开书房门，把人扔在沙发上，却见许奕立刻往窗边爬，右腿拖在身后，膝盖蹭过地毯上的报表，在“净利润”栏印出带花瓣的灰印。

“许奕！”陆司严扯掉领带甩在地上，“再爬就把初七的照片碎片全烧了。”少年动作顿住，转头看他，眼底泛起水光，却在男人掏出抽屉里的相框时，突然扑过去抱住他小腿——牙齿咬住他西裤布料，含糊地喊：“不......”

陆司严望着少年发顶的花瓣，喉结滚动着放下相框。许奕趁机拽着他裤腿往露台拖，鼻尖蹭过他皮鞋尖，突然用枯枝在地板上画圈——那是他记忆里初七转圈时的轨迹。男人叹气，弯腰替他拂去膝头灰尘，触到烫伤疤痕时，指腹轻轻颤了颤。

“只准在露台看鸟，不许爬栏杆。”他扯过软垫铺在藤椅边，“再敢往下跳，就把你和麻雀关在同一个笼子里。”许奕歪头看他，突然把枯枝塞进他手里，自己蜷进藤椅里，右腿小心翼翼地伸首，脚尖点着露台地板——像小鸟轻叩树枝。

陆司严无奈地坐在他身边，枯枝在指间转了个圈，突然在少年掌心画了只歪扭的麻雀。许奕盯着掌心的蓝墨，突然笑出声，口水滴在“鸟”字上，把翅膀晕成云朵状。男人摇头，用袖口替他擦嘴，却被少年咬住指尖，含混地说：“叔......飞。”

风突然变大，桂花瓣扑簌簌落在少年发间。许奕指着天空，枯枝在陆司严手背敲了敲，像小鸟啄食。男人叹气，握住他手往空中挥了挥，枯枝划过弧线，惊飞了停在栏杆上的灰雀。少年望着鸟儿远去的方向，突然用双腿撑起身体——右腿剧烈颤抖着，却在陆司严伸手要扶时，自己站稳了一瞬。

“许奕！”陆司严瞳孔骤缩，伸手抱住他摇晃的身体。少年靠在他怀里，指尖揪着他衬衫纽扣，望着灰雀消失的云层，含混却清晰地说：“鸟......飞，奕、飞......”男人望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烫——像被揉皱的宣纸，虽破了些，却渗着墨香。

他低头咬住少年发顶，闷闷地说：“你是我的鸟，只能在我怀里飞。”许奕听不懂，却把枯枝塞进他口袋，用沾着花瓣的鼻尖蹭他下巴。陆司严轻笑，捞起他往屋里走，路过露台栏杆时，突然转身让少年看远处的云——灰雀正掠过云端，翅膀划出的弧线，像极了许奕刚才用枯枝画出的“飞”字。

“总有一天，”他低语，指尖抚过少年右腿的疤痕，“会让你真正飞起来。”许奕在他怀里打了个盹，掌心紧攥着那根枯枝，梦里有灰雀衔着草莓酱飞来，落在他掌心的“七”字上，把蓝墨染成甜腻的红。

陆司严把人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目光落在少年掌心的蓝墨麻雀上。他轻轻握住那只手，在“鸟”字旁边添了道竖线——变成“鸣”字。窗外的灰雀又飞回来，停在露台栏杆上，歪头看着屋里相拥的身影，啼叫声响彻秋日晴空，像首不成调的歌谣，却比任何墨香都更暖，更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