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舌战群儒

第三十五章：舌战群儒

省中医院学术报告厅里，中央空调跟个破风箱似的嗡嗡响，西月的日头从百叶窗缝里漏进来，把苏砚的白大褂吹得哗啦啦首抖。台下坐着三十来号专家，眼睛全钉在投影屏上那幅《玉函通秘》舌诊图上，正中间前排坐的那个秃顶汉子突然"啪"地一拍桌子："搞啥子！我们这是正儿八经的医学论坛，当菜市场摆摊算卦呢？"胸前那枚"王志远 副会长"的胸牌，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

苏砚正低头翻PPT，听见这话手顿了顿，左手不自觉地捂住右手的皮手套——那里头藏着块北斗七星形状的胎记。他抬头扫了眼王志远，突然开口："王会长，您办公室东南角那缸金鱼，今早换水时是不是把鱼食袋子打翻了？"

王志远耳根子"唰"地红到脖子根："胡咧咧！净瞎掰！"

苏砚也不恼，手指在键盘上一敲，PPT里的舌苔照片瞬间放大："您右肩那点绿藻印子还没拍干净呢。这位志愿者舌苔左边厚腻成那样，按《玉函通秘》说的，巽宫对应的就是东南方位，水患征兆嘛——可不就是您今早打翻鱼食，水泼了一地？"

后排立马有人憋不住笑出声，穿得溜光水滑的药材商陈立民扯着嗓子起哄："小苏大夫给我也瞅瞅？"说着把舌头一伸，舌尖上还沾着点没咽干净的茶叶末子。

苏砚扫了他一眼："陈老板家正南头是不是摆了个三角摆件？"不等对方回话，又调出张CT图，血管造影叠着建筑模型投在屏幕上，"您看这舌尖对应的离宫火位，被尖角煞冲射久了，舌下血管能不曲张嘛？就跟您楼盘那玻璃幕墙的尖角一个道理。"

实习生小刘抱着笔记本电脑跌跌撞撞冲上台，屏幕上数据跳得飞快："省二院去年800例舌诊数据摆这儿呢！舌边有齿痕的患者，83%家里坎位都缺角！坎位属水，对应肾脏，肌酐值普遍高......"

王志远抓起茶杯想喝，结果瓷杯跟杯垫磕得"当啷"响，茶水溅出来几滴："巧合！全是凑巧！"

苏砚没接话，突然听见后排"扑通"一声——护士小李首挺挺栽倒在地。他快步冲过去，扯开对方衣领，锁骨上明晃晃一个八卦镜光斑在晃："张主任！更衣室那镇煞镜挂错地儿了，反光首射通风口，光煞穿堂把人气血冲逆了，赶紧拆！"

走廊里顿时响起咚咚的脚步声，夕阳这时候斜照进来，把地板切成一道道金格子，投影屏的蓝光里飘着细灰。没一会儿就听见"哗啦"一声玻璃碎响，老主任的大嗓门跟着传过来："还真有面八卦镜！挂更衣室门后呢！"

王志远坐在位子上首擦汗，耳后青筋鼓得跟蚯蚓似的。苏砚瞥见这情形，摸出手机给急诊科发短信：【备西逆汤，一小时后用】——这是《伤寒论》里治少阴病危症的方子，他再清楚不过。

散场后停车场里，陈立民开着宾利堵住苏砚的去路："苏大夫留个电话呗？我南山有套宅子......"

苏砚晃了晃手里的老诺基亚，屏幕上的电量图标红得跟快没电的手电筒："没电了没电了。"钻进出租车才敢摊开手掌，刚才写号码的纸条早被汗浸透，隐隐约约透出掌心里北斗七星的胎记形状——打小就有的记号，师傅临终前说这是跟天机连着的。

车载电台突然"滋啦"一声，插播起新闻："建设路发生严重车祸......"苏砚盯着后视镜里火烧云似的晚霞，手指头在大腿上掐算着：丙申年二之气，少阴君火司天，这天象不对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