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粉笔"咔咔"画着五运图

第三十七章：粉笔"咔咔"画着五运图

"苏老师！气象局那群龟儿子终于把数据传过来了！"实习生小刘举着iPad从楼梯上窜下来，马尾辫上粘着打印机吐出来的碎纸片，活像顶了个鸡窝头。她胶东口音混着西川话，急得首跺脚："今年这个鬼天气，跟《素问》里头写的丙申年一模一样！要出大事咯！"

苏砚蹲在挂号处的瓷砖地上，手里粉笔"咔咔"画着五运图。保洁嬢嬢的拖把"滋啦"一声抹过来，把坎位的卦象蹭成团黑疙瘩。"当前候诊人数187人"的电子屏咔哒乱跳，穿得像太空人的护士抱着消毒水桶"咣当"撞开玻璃门，溅出来的液体在地面画出道歪歪扭扭的符咒。

"老陈！明天发热门诊单开个通道！"苏砚一把薅住路过的呼吸科主任，挂号单背面鬼画符似的写着药方："藿香佩兰各三成，滑石粉掺两成，石膏..."钢笔尖"噗"地戳破纸面，墨汁溅到主任白大褂上。

"你娃当医院是你屋头灶台嗦？"王志远挺着啤酒肚挤进人群，西装扣子绷得快要弹飞。三个扛摄像机的跟屁虫把话筒杵到苏砚脸上，镜头差点怼进他鼻孔："王主任说你们搞封建迷信..."

"你龟儿子半夜盗汗有半个月了吧？"苏砚突然伸手戳向王志远发青的眼窝，指甲缝还沾着粉笔灰："《伤寒论》三百一十西条讲过，少阴病口燥咽干要急下，你再拖就要栽茅坑头！"

王志远耳朵后的青筋鼓得像蚯蚓，话筒"哐"地砸在导诊台上："少给老子扯..."

"你里头穿的雄黄肚兜不扎肉哇？"苏砚"刺啦"扯开他衬衫，暗红色绸布上金线绣的八卦图晃得人眼花："《千金方》卷九的辟瘟方，雄黄二两、朱砂三钱、艾叶..."他突然凑近闻了闻："还加了苍术？你个瓜娃子把剂量搞错了！"

人群"轰"地炸了锅。急救床轮子"嘎吱"碾过地上的五运图，床单底下露出只青紫色的手，指甲缝里渗出的黑血在地上拖出条蚯蚓似的痕迹。"让开！三床舌苔全黢黑了！"护士扯起嗓子尖叫，推着床"咣当"撞开抢救室铁门，门框上"小心地滑"的牌子"啪嗒"掉下来。

苏砚猴子似的蹿到导诊台，沾着粉笔灰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SPSS跳出来的曲线图"唰"地投影到墙上，跟泛黄的《天元玉册》手抄本星图严丝合缝。当鼠标停在5月21号那天，急诊科突然"呜哇呜哇"拉响警报，走廊顶灯"滋啦"闪了两下。

消毒水味儿混着汗酸气在空调风里打转转，电子屏红光把王志远的秃脑壳照得像卤蛋。窗外乌云压住院部楼顶的红十字招牌，燕子翅膀"啪啪"拍着玻璃窗，羽毛粘在雨后未干的水渍上。

记者们扛着机器往抢救室冲时，苏砚突然贴到王志远耳边："大拇指少商穴放血治咳嗽。"这龟儿子下意识捂住右手，结果被镜头拍个正着——活像偷油被逮的老鼠。闪光灯"咔嚓咔嚓"乱闪，把他耳朵后那根青筋照得清清楚楚。

昏迷病人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当啷"掉地上，苏砚弯腰去捡时瞅见内圈"癸未年秋"的刻字。冰凉的镯子突然烫得吓人，抬头就看见走廊尽头闪过个穿旗袍的身影——那腰肢扭得，活像古画里走出来的女鬼，高跟鞋"哒哒"声在消毒水味儿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