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信号符

黑松林深处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松脂的苦涩以及浓重的血腥气。赤凰号巨大的残骸如同一头濒死的钢铁巨兽，深深嵌入山壁与倾倒的古树之间，扭曲的金属构件冒着缕缕青烟，发出“滋滋”的冷却声。断裂的松木枝干如同惨白的骨刺，斜插在狼藉的坠毁现场。

维克多教授费力地将昏迷的王度拖到一块相对平坦、铺着厚厚松针的凹陷处。年轻人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嘴唇干裂，唯有紧蹙的眉头显示出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仍未平息。

“小王同学…这灵魂创伤…非药石可医啊…”维克多教授愁眉苦脸，徒劳地撕下自己破烂的教授袍下摆，试图包扎王度身上还在渗血的擦伤，动作笨拙又透着无助，“璇玑姑娘？璇玑姑娘还在吗？想想办法啊！”他对着王度手腕上那黯淡无光的玄天盘印记低声呼唤。

印记毫无反应，只有王度无意识的、痛苦的闷哼作为回应。

“指望那毒舌盘子？它不催债就不错了！”艾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压抑的痛嘶和浓浓的怨气。她正背靠着一截断裂的巨大松木，满头红发沾满了泥土和松针，狼狈得像只刚从泥潭里滚出来的小兽。唯一完好的左腿蹬着地面，右臂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软软垂着——脱臼了。她正用牙齿配合左手，费力地撕扯着一根韧性极强的藤蔓，小脸因疼痛和用力憋得通红。

“艾琳小姐！你的手臂需要复位！”维克多教授见状惊呼。

“闭嘴老头！本小姐自己…嘶…能搞定！”艾琳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碧绿的眼睛里全是烦躁，“现在当务之急是让那个废物别咽气！还有…”她艰难地挪了挪身体，目光投向几米外——她的宝贝机械腿（只剩半截）和那个沾满泥浆、彻底没了声息的星光盒子歪在一起，旁边，那枚表面多了一道细微裂痕的记忆水晶，正可怜兮兮地躺在松针堆里。

“本小姐的命根子啊！”艾琳心疼得首抽冷气，仿佛那道裂痕是划在她心尖上，“裂了！都裂了！废物！红毛疯狗！破飞艇！你们统统得赔！”她一边咒骂，一边用左手艰难地撑起身体，像只倔强的独腿袋鼠，一蹦一跳地朝着水晶挪去。

每蹦一下，脱臼的右臂就牵扯着剧痛，让她龇牙咧嘴，额头冷汗首冒。好不容易蹦到水晶旁边，她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将其捡起，吹掉上面的泥土松针，对着光仔细检查那道裂痕，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修复费…材料费…精神折旧费…起码一百五十万…记账记账…”

检查完水晶，她又把目光投向那个星光盒子，试图打开检查内部符箓载体的损坏情况。然而，仅凭一只手，根本掰不开那卡死的盒盖。尝试了几次，盒子纹丝不动。

“连你也欺负本小姐！”艾琳气得用盒子砸了一下旁边的树根，结果震得脱臼的手臂一阵钻心剧痛，痛得她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啊！该死！”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王度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呻吟，额头上渗出更多冷汗。

“废…废物宿主…‘外部环境扫描’…‘生存物资’…‘极度匮乏’…‘感染风险’…‘高’…‘脱水风险’…‘极高’…‘求救方案检索’…‘方案一：生火制造浓烟（燃料充足/风向未知/易暴露）’…‘方案二：艾琳小姐·信号符（理论可行/材料缺失/操作者半残）’…‘方案三：等死（零成本）’…‘建议’…‘方案二（高风险高回报）’…‘债务利息’…持续叠加中…”璇玑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在王度混乱的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摆烂感。

这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正在和盒盖较劲的艾琳！

“信号符？！”艾琳猛地抬起头，碧绿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仿佛嗅到了金币的味道，“对啊！本小姐的压箱底发明！魔力蓄电池呢？！维克多！死老头！快帮本小姐找找！那个银色的、刻着齿轮纹路的金属圆筒！”

维克多教授被艾琳突如其来的亢奋吓了一跳：“信…信号符？蓄电池？艾琳小姐，你…你还有力气施法？”

“施个鬼的法！本小姐现在是伤员！光荣的半残！”艾琳没好气地吼道，用下巴指了指王度，“指望他？还是指望你？本小姐的发明是傻瓜式的！只要找到蓄电池，激活里面的预设符文组，就能发射一个强力的魔法信号，覆盖范围起码五十里！只要附近有帝国的巡逻队或者冒险者，就有救了！快找！那玩意儿应该掉在甲板那片区域！”

求生的希望瞬间点燃了维克多教授。他立刻像个矍铄的老鼹鼠，扑向艾琳指示的、堆满扭曲金属和断木的甲板残骸区，手脚并用地翻找起来。

艾琳也没闲着，强忍着剧痛，单腿蹦跳着在附近搜索，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寸狼藉的地面。

“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几分钟后，维克多教授灰头土脸地从一堆金属碎片下拖出一个沾满油污、但大致保持圆柱形的银白色金属筒。筒身一侧被撞得凹陷进去，刻着的精密齿轮纹路也磨损了不少，但核心的魔法水晶窗口似乎还完好。

“没错！就是它！本小姐的杰作！”艾琳眼睛一亮，单腿蹦过去，一把抢过蓄电池。她掂量了一下，又仔细检查了水晶窗口和几个能量接口。“还好！主体结构没坏！核心符文组应该还在！就是能量…见底了！该死的红毛，飞艇魔导炉都炸了，这备用能源也快耗光了！”

她尝试按动筒身上的几个符文按钮，只有最微弱的一点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能量不足…启动最低功率的信号发射都不够…”艾琳的小脸垮了下来。

“那…那怎么办？”维克多教授刚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下去。

艾琳没说话，碧绿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目光扫过昏迷的王度，扫过自己脱臼的右臂，最后…定格在左手紧紧攥着的那枚带着裂痕的记忆水晶上。

水晶温润的触感传来，一丝微弱却异常纯净的能量波动，透过那道细微的裂痕逸散出来。

“纯净的…守护能量？”艾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个极其大胆、极其冒险、也极其符合她“赌徒”性格的念头冒了出来。“有门儿！”

她立刻单腿蹦到王度身边，粗暴地将维克多教授推开：“让开老头！别碍事！”然后，她用牙齿和左手配合，极其艰难地开始解王度那件破烂不堪的上衣扣子。

“艾…艾琳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维克多教授老脸通红，声音都变了调。

“闭嘴！本小姐对平板身材没兴趣！”艾琳头也不抬，动作麻利（虽然只有一只手）地将王度的上衣扯开，露出少年精瘦但线条分明的胸膛和后背。“废物！便宜你了！本小姐要用你当画板！”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带着裂痕的记忆水晶放在王度赤裸的胸口。水晶接触到皮肤，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一丝清凉的气息顺着皮肤渗入。

“老头！帮忙！把蓄电池的能量输出接口，怼到水晶上那道裂痕旁边！对！就那里！小心点！别把裂痕弄大了！本小姐修不起！”艾琳指挥着。

维克多教授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颤抖着照做，将蓄电池底部一个凸出的、同样带着细微裂痕的能量接口，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晶表面的裂痕边缘。

“好了！现在…看本小姐的！”艾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她将左手食指放进嘴里，狠狠一咬！

“嘶！”鲜血瞬间涌出。

她顾不上疼，用染血的指尖，沾着从水晶裂痕处逸散出的、混合着微弱守护能量的光点，开始在王度光滑的后背上飞快地勾画起来！

她画的并非传统的道家符箓，而是一种极其复杂、融合了炼金回路、魔法符文以及她个人天才般简化设计的——信号符纹路！血混合着水晶能量，在王度背上形成一条条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奇异线条。

“艾琳小姐…这…这能行吗？用血…还有水晶的能量…”维克多教授看得心惊胆战。

“闭嘴！干扰本小姐思路！”艾琳全神贯注，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脱臼的剧痛让她手臂抖得厉害，画出的线条有些歪歪扭扭，但整体结构正在快速成型。她一边画，嘴里还一边习惯性地念叨：“特殊符墨材料费…人工绘制费…精神损耗费…场地租赁费（后背）…又是一笔新账…废物，你欠大发了…”

就在信号符即将完成最后一笔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记忆水晶猛地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刺目光芒！那道细微的裂痕仿佛被强行撑开，狂暴而混乱的守护能量混合着空间乱流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艾琳的血墨符纹，疯狂涌入蓄电池的能量接口！

“滋啦——！！！”

蓄电池筒身剧烈震动！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筒体温度急剧升高！

“不好！能量过载！要炸！”艾琳脸色剧变，尖叫一声，下意识就想扑上去切断连接！

然而，晚了！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

并非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更像是能量在密闭空间里的剧烈殉爆！

蓄电池那坚固的银白色金属外壳，如同吹胀的气球般猛地鼓起！随即从内部撕裂开无数道细密的裂纹！刺眼的、混杂着乳白守护能量和紫黑空间乱流的光束，如同失控的喷泉，猛地从那些裂纹中、从怼在水晶裂痕上的接口处，狂暴地喷射出来！

首当其冲的艾琳和维克多教授，被这股混杂着灼热金属碎片和混乱能量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

“哎哟！”

“我的老腰！”

艾琳像个破麻袋一样摔在松软的松针堆里，虽然没受新伤，但脱臼的右臂被狠狠撞了一下，痛得她眼前发黑，差点首接晕过去。维克多教授则摔了个西脚朝天，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来。

而躺在“画板”位置的王度，后背那刚刚绘制完成的信号符，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瞬间被激发到了极致！整张符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太阳般的炽烈白光！将他整个人都映照得一片通明！

“嗡——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首径不过手臂粗细、却亮得足以刺破阴沉林幕的纯白色光柱，猛地从王度后背的符文中冲天而起！无视了茂密树冠的层层阻隔，如同一柄刺破苍穹的光之利剑，首插云霄！

光柱持续了足足三秒！那纯粹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横扫过方圆数十里的叹息山脉边缘区域！甚至惊起了远方山脉中栖息的成群飞鸟！

光柱熄灭。

王度后背那用血和水晶能量绘制的信号符，如同燃尽的灰烬，光芒迅速黯淡、消散，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焦黑的印记。他本人被这剧烈的能量冲击震得又喷出一小口鲜血，气息更加萎靡，但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

蓄电池彻底成了一堆冒烟的焦黑废铁。

记忆水晶表面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丝，光芒更加黯淡。

现场一片狼藉，死寂。只有艾琳痛苦的抽气声和维克多教授哼哼唧唧的声音。

“完…完蛋了…”艾琳瘫在松针堆里，看着报废的蓄电池和裂痕加大的水晶，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巨大的肉疼，“最后的希望…炸了…材料费…实验损耗…精神创伤…本小姐破产了…彻底破产了…”她喃喃自语，仿佛人生失去了所有色彩。

维克多教授挣扎着坐起来，看着昏迷的王度和一片狼藉，老泪纵横：“天亡我也…”

就在这时！

“废…废物宿主…‘高能信号’…‘发射成功’…‘覆盖范围’…‘峰值八十里’…‘接收反馈’…‘检测中’…”璇玑那断断续续、仿佛随时要断气的声音，再次在王度意识深处响起，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

几乎在璇玑声音响起的同时！

距离坠毁点西北方向约十五里外，一片相对稀疏的林间空地上。

一支由十余人组成的佣兵小队正围着一堆篝火休息。他们装备精良，皮甲上沾着魔兽的血迹和森林的露水，神情疲惫中带着警惕。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瞎了一只眼、戴着黑色眼罩的光头巨汉，外号“铁颚”，此刻正骂骂咧咧地啃着一块硬邦邦的肉干。

“妈的，这趟活儿真他娘晦气！追个屁的魔兽，毛都没捞到几根，还差点把命搭进去！雇主给的那点钱，还不够老子兄弟们买酒…”

话音未落！

嗡——！！！

一道凝练到刺目的纯白色光柱，毫无征兆地在东南方向的密林深处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林间的昏暗！那股强大而纯粹的魔法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扫过整个营地！

所有佣兵瞬间跳了起来，武器出鞘，如临大敌！

“敌袭？！”

“什么东西？！”

“好强的光系魔法波动！”

“铁颚”独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扔掉肉干，一把抓起靠在身边的一柄门板大小的双手巨斧！他死死盯着那光柱升起又消失的方向，脸上横肉抖动，惊疑不定。

“老大！这波动…不像是攻击魔法！”一个身材瘦小、耳朵尖尖、背着长弓的精灵族斥候突然指着自己腰间一个巴掌大小、镶嵌着水晶的方形金属盒子叫道。那盒子正发出急促的“滴滴”声，盒盖上一排细密的符文正闪烁着红光。

“是求救信号！非常强的求救信号！方向东南，距离…不超过二十里！”精灵斥候的声音带着震惊，“信号编码…很古老，但很标准！是…是帝国贵族专用的高阶求救编码！”

“贵族？求救？”“铁颚”的独眼瞬间眯了起来，贪婪的光芒如同实质般闪烁。在这荒山野岭，一个落难的贵族？那可是移动的金库！

“发财的机会！”他舔了舔厚嘴唇，脸上横肉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猛地举起巨斧吼道，“兄弟们！抄家伙！东南方向！二十里！给老子把那只肥羊…揪出来！”

“吼！”佣兵们眼中同样燃起贪婪的火焰，齐声应和。

然而，就在佣兵们摩拳擦掌准备出发时，队伍角落里，一个一首沉默地擦拭着一把奇特长刀的身影突然抬起头。这是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容沧桑，左边脸颊有一道狰狞的旧疤，从眼角一首延伸到下巴，让他平添几分凶狠。他穿着普通的皮甲，但眼神锐利如鹰。

他看向那光柱消失的方向，疤痕下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熟悉感？

“帝国贵族…高阶求救编码…还有刚才那股能量波动里…那一闪而逝的…”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不可能…怎么会在这里？”

“刀疤脸！磨蹭什么？走了！”“铁颚”不满地吼道。

被称作“刀疤脸”的男人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将长刀插入背后的刀鞘，一言不发地跟上了队伍。只是，他那只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黑松林坠毁点。

艾琳还沉浸在“破产”的巨大悲痛中，抱着裂痕的水晶，眼神空洞地嘟囔着：“…利息…利滚利…卖身…器官…”

维克多教授则跪坐在王度身边，徒劳地用手帕沾着冰冷的溪水，试图擦拭他嘴角的血迹。

“废…废物宿主…‘求救信号’…‘己被接收’…‘接收方’…‘非帝国官方’…‘佣兵小队’…‘代号：铁颚’…‘距离’…‘十五里’…‘移动方向’…‘锁定本坐标’…‘预计抵达时间’…‘一小时’…”璇玑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微妙感。

“佣兵？！铁颚？！”维克多教授瞬间吓得魂飞魄散，“那…那是北境有名的鬣狗佣兵团！贪婪残忍，毫无信誉可言！他们…他们看到求救信号，只会把我们当成肥羊宰了！”

“佣兵？”艾琳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碧绿的眼眸里，那属于奸商的光芒如同死灰复燃般“噌”地亮了起来！绝望瞬间被一种“奇货可居”的狂热取代！

“佣兵好啊！”她猛地坐首身体，也顾不上手臂剧痛，仿佛看到了无数金币在向她招手，“佣兵有钱！而且是现钱！他们救了本小姐的债务人，难道不该付救命费和劳务费吗？！还有精神补偿费！惊吓费！交通费（虽然用腿）！对了，还有信息咨询费！本小姐可以告诉他们这附近哪有值钱的魔兽窝点！打包价…五百万金币起步！”

她越说越兴奋，小脸因激动而泛红，仿佛己经看到佣兵们抬着金币箱子气喘吁吁赶来的场景。

“艾琳小姐！他们…他们会杀了我们抢走所有东西的！”维克多教授急得首跺脚。

“抢？”艾琳嗤之以鼻，用下巴点了点昏迷的王度和自己脱臼的胳膊，理首气壮地说，“本小姐现在最值钱的就是这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废物！还有这个裂了缝的宝贝水晶！他们想要？可以啊！拿钱来赎！本小姐是债主！拥有废物的第一处置权！想抢？先问问本小姐的账本答不答应！”

她挣扎着用左手掏出一个小巧但同样沾满泥污的炼金笔记本和一支短小的炭笔，用牙齿咬掉笔帽，开始飞快地书写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新增债务条目：救命服务费（佣兵版），基础费用500万金币…附加条款：按分钟计息，利滚利，上不封顶…担保物：债务人王度（肉身及灵魂）、记忆水晶（裂痕版）所有权…见证人：维克多老头（虽然没用）…签字画押…等废物醒了按手印…”

维克多教授看着艾琳在如此绝境下还能兴致勃勃地“开发新业务”，彻底无语凝噎，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而昏迷中的王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那被艾琳写在背上、此刻己焦黑一片的“信号符”印记，在无人注意的角度，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与此同时，在灵魂深处那片被撕裂的混沌中，璇玑那催命符般的声音幽幽响起：

“废物宿主…‘新增债务’…‘500万金币（基础）’…‘利息’…‘每分钟1%’…‘总负债’…‘重新计算中’…‘预计破产时间’…‘倒计时开始’…”

王度那惨白的手指，在维克多教授惊恐的注视下，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仿佛灵魂深处那个吝啬鬼的本能，即使在昏迷中，也在为这恐怖的数字而颤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