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迷茫

暮色渐浓，趁着谢清与昏睡之际，祁商己经去把后院两间厢房收拾妥当。

他轻手轻脚回到谢清与榻前，正见她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尊！"祁商眸中瞬间亮起光彩，又立即压低声音，"您觉得如何？"

谢清与试图撑起身子，却被祁商轻轻按住："是位叫江无疾的女大夫为您处理的伤口。我们...暂时借住在这医馆后院。"

窗外忽起一阵冷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

祁商不由分说将人打横抱起："天凉了，弟子送您去后院。"

"胡闹。"谢清与蹙眉，"放为师下来。"

祁商却眨了眨眼，露出少年人特有的无辜神情："师尊伤重未愈，若再着凉，弟子万死难辞其咎。"说着还偷偷往她肩头蹭了蹭，"就容弟子任性这一回？"

谢清与还要说什么，却被一阵冷风呛得轻咳。

祁商趁机将人裹紧，稳稳抱向后院。月光透过廊下风铃，在他含笑的眉眼间投下细碎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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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商轻手轻脚地将厢房的每一扇窗棂都仔细关严，又取出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暖黄的光晕在屋内晕开，驱散了几分秋夜的寒凉。

他走到床榻前，将粗布被褥细细铺展，又转身把自己的那床被子，轻轻叠放在谢清与的床榻上，做成一个柔软的靠垫。

做完这些，他才小心翼翼地扶着谢清与躺下。

"师尊且安心休息。"他掖好被角，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夜色，

"弟子就在隔壁，有事唤我便是。"

窗外树影婆娑，偶有夜风掠过屋檐，发出细微的声响。

祁商轻轻退出房门，将门扉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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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坐在光秃秃的木板床上，寒意透过单薄的粗布衣料渗入骨髓。

指尖无意识地着冰凉的床板，他望着窗外的竹影出神。

白日里云忘忧清脆的声音犹在耳边——这里位于景和王朝和永宁王朝的交界处，叫竹山村，往东走几步就是西柳城，都属永宁王朝地界。

他虽然幼时在凡间长大，但除了上山采药换钱的路径，对外面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永宁王朝..."

他低声呢喃，呵出的白气在寒夜中消散。没有灵力护体，连这夜晚的凉意都变得难以忍受。

师尊的寒毒不能再拖，可如今...

若不是为了给他压制心魔，他们也不会到杏花镇，今世若非他这一变故，师尊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宗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凡间饱受寒毒的折磨。

忽然，思绪突转，他眉头一皱——星曜去哪儿了？这个念头刚起，太阳穴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下意识按住额角，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

血色的祭坛...师尊苍白的脸...还有那柄嗡鸣的太一剑...但关于星曜的记忆却如同隔着一层纱，明明知道发生过什么，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最诡异的是，那段心魔肆虐时期的记忆虽然都在，却像被水浸过的墨画，边缘模糊不清。

疼痛再次袭来，他下意识的想要回避这些记忆。

既然想不通，那便暂时放下。横竖...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

墙角那柄太一剑黯淡无光，剑穗上的青玉坠裂痕宛然，清鸿剑也静静靠在一旁。祁商苦笑着搓了搓手臂。

随后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置于膝上。他闭目凝神，尝试引动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这凡间的灵气稀薄得可怜，每一缕都需耗费极大的心力才能捕捉。

"呃......"

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如同无数细针在体内游走。

强行吸纳的灵气在干涸的经脉中横冲首撞，每运转一周天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打湿了粗布衣襟。

但他不能停。

内视之下，他能看到丹田内那点微弱的灵光——这是他为数不多能凝聚的灵力，必须留给师尊压制寒毒。

窗外月色清冷，照在他因疼痛而紧绷的面容上。

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却恍若未觉，继续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榨取着天地间残存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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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商猛然睁开双眼，瞳孔骤缩。

九幽追魂印在识海中泛起微光，此秘术一旦施展成功就无需灵力催动。

这时清晰地传来谢清与气息的异常波动——寒毒又要发作了。

"咳..."他强行咽下喉间腥甜，顾不得经脉撕裂的疼痛，踉跄着起身。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却硬是咬牙撑到了隔壁厢房。

推门时，月光正落在谢清与惨白的脸上。

她眉心凝结着细碎冰晶，被褥上己覆了一层薄霜。

祁商颤抖的指尖抚上她腕脉，九幽追魂印传来的感知比实际触碰更加清晰——寒毒正在心脉处汇聚。

"师尊...忍一忍..."

他毫不犹豫地将方才拼命凝聚的那点灵力渡入她体内。

微弱的灵光在两人交握的指尖闪烁，像风中残烛，却固执地不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