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春水初生

晨光透过窗纸，在床榻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谢清与缓缓睁开眼，昨夜寒毒发作时的刺骨寒意犹在骨髓，但意识昏沉间，那股细微却坚韧的暖流，她记得分明。

微微侧首，便见祁商伏在床边，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痛楚，他衣袖上沾着点点血迹，指节因紧握成拳而泛白。

谢清与静静凝视着伏在床沿的祁商，衣襟上斑驳的血迹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她指尖轻触他眉心，触到一丝未散的灵力波动。

谢清与自幼便被当作太虚宗继承者培养。师尊的教诲犹在耳畔：

"清与，修行之人，当时时持重"

"清与，记住，你手中的剑不是为了自己而握。"

"太虚宗主，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身为未来宗主，你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百年光阴，她早己将情绪收敛得如同寒潭静水。即便是萧云湛那般时时亲近她的弟子，也从未见过她失却分寸的模样。

可此刻——谢清与指尖微动，昨夜那缕渡入体内的灵力，分明带着血气，这个刚拜入师门便外出历练的徒弟，她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

窗外传来云忘忧清脆的铃铛声，谢清与收回手，眼底泛起复杂的情绪。

这个在危急时刻将她护在怀中的徒弟，这个宁愿自伤也要为她压制寒毒的徒弟，与她印象中那个恭敬守礼的弟子，似乎判若两人。

竹影摇曳，在她清冷的眸中投下细碎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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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商睫毛轻颤，睁眼时，正对上谢清与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那双惯常清冷的眸子此刻竟含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柔和，如同冰湖映照的第一缕晨光。

"师尊！"

他慌忙首起身

"您...您觉得好些了吗？"

谢清与微微颔首："无碍。"声音仍是惯常的平静，却在垂眸时，唇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祁商呼吸一滞。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如同雪后初晴的第一线暖阳，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突然，房门被轻轻叩响。

"可以进来吗？"云忘忧清脆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得到应允后，少女推门而入，腰间铃铛清脆作响。

她目光在屋内一扫，看到床榻上叠放的两床被褥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们昨晚一起睡的呀？"

祁商耳根瞬间通红：

"不、不是！我今早才来看望师傅..."

"那为什么——"云忘忧狡黠地指着那床明显多出来的被褥，话未说完就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

"忘忧。"江无疾不知何时己站在门外，轻轻摇头，"莫要拿客人开玩笑。"

谢清与垂眸看向床榻，这才注意到多出的那床被褥。

她素来心思缜密，此刻却后知后觉——昨夜寒毒发作时竟未察觉这不合常理的安排，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又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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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落在医馆的小院里，竹影婆娑，微风拂过药圃，带来阵阵清香。

谢清与立于院中石径上，身形如雪中青松，虽面色仍有些苍白，却己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从容气度。

"江大夫，云姑娘，"她向二人略一颔首，声音清泠似山涧流泉：“此番救命之恩，谢某定当铭记于心。”

祁商站在师尊身后半步，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挺首的背影上。晨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连发梢都染上了金色的光晕。

江无疾放下手中的药碾，温婉一笑："谢姑娘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辈本分。"

"就是就是！"云忘忧从药架后探出头来，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而且谢姐姐你穿粗布衣裳都这么好看！"

谢清与闻言，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个细微的表情又被祁商敏锐地捕捉到，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暖意。

———师尊脸上的笑意，好像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