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袭

日日来伤口处的剧痛使得祁商痛得麻木，反而更加能忍受了。

他每日早早起身，来到医馆后院的药架前，帮着江无疾分拣新采的草药。

他动作娴熟，指尖轻捻药草，便能辨出年份与药性。

"祁公子对草药倒是熟悉。"江无疾温声道。

祁商垂眸，唇角微扬："幼时曾以此为生。"

他并未多言，只是低头继续整理。可心底却越发焦灼——凡界的药材对修士之伤毫无用处，他不想师尊的寒毒拖太久。

另一边的厢房里，谢清与执笔，正教云忘忧习字。少女歪歪扭扭地写着，她却难得耐心，清冷的声线里透着一丝温和："这一笔，要再稳些。"

云忘忧笑嘻嘻地点头："谢姐姐的字真好看！"

谢清与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可每当夜幕降临，寒毒发作时，祁商都能听到师尊房中压抑的咳声。

凉夜寂寂，烛火在谢清与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她又一次试图推开祁商渡灵力的手："够了...你的经脉承受不住......"

祁商突然抓起桌上的药剪抵住心口，锋刃己刺破粗布衣料：

"师尊若再推拒，弟子现在就碎了金丹。"他的声音轻得可怕，

"反正...留着这身修为也护不住您。"

谢清与瞳孔骤缩。她从未见过徒弟这般决绝的神色——少年眼底赤红，握着凶器的手稳得不像话，分明是当真做得出来。

"你......"

"三息。"祁商手下又进一分，鲜血渐渐洇开，"要么让弟子帮您压制寒毒，要么..."

烛花爆响的刹那，谢清与终于闭目颔首。

祁商立即扔了剪子，指尖轻颤着贴上她腕脉，仿佛方才以命相胁的疯子不是他一般。

———现在的他只能为师尊渡去微薄的灵力去舒缓痛苦，却无法根治。

——必须想办法回去

可凡界与修真界的通道，若无一定的灵力，岂是轻易能寻到并且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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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界的天道法则如无形枷锁，严苛禁锢修士灵力。

若有擅动灵力干涉凡尘者，必遭天谴——修为尽毁都是轻罚，魂飞魄散才是常态。

万年来修真界与凡间泾渭分明，正源于此。

更何况此间灵气稀薄如残雾，于修行毫无裨益。修士来此无异于自断道途，故而鲜少有人踏足。

宗门广招门徒也只在修真界所管辖的凡尘中寻找弟子。

祁商心中那点"或许能遇见同道相助"的渺茫希望，终究只是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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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祁商刚为谢清与渡完灵力，耳廓突然一动。

"搜！一个活口不留！"

粗粝的吼叫声混着凌乱的脚步声从村口传来。那是景和王朝的精锐步兵——永宁与景和两国交战数月，这些杀红眼的士兵竟开始屠戮边境村落。

刀刃破空声、闷哼声、重物倒地声......

他眉心一蹙。即便如今灵力被封，五感却仍是修士的敏锐。这些动静隔着一定距离,寻常人根本听不真切，却在他耳中清晰可辨。

"世道不太平啊......两国交战，苦的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景和王朝的骑兵又越过界河了..."

“......”

白日里伤者的叹息言犹在耳。

"江大夫！快醒醒！"祁商一掌拍开江无疾的房门，"景和王朝的士兵应当在屠村，离这儿不到半里。"

不待回应，他己闪身回房。太一剑静静躺在枕边，手指刚触及剑柄，远处便传来妇人凄厉的惨叫。他迅速背起清鸿剑，粗布剑鞘与衣衫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祁商伸手扶住谢清与，让她借力站稳。

这些日子不断试探师尊的底线，这般程度的接触己不会引起她的抗拒。

"从后门走。"他压低声音道。

云忘忧紧抱药篓，身子微微发抖，江无疾将她护在身后，指间还捏着几根未及收好的银针。

（小剧场：谢清与寒毒发作，指尖凝霜，眉宇间尽是隐忍之色。

祁商不由分说便扣住她的手腕，灵力顺着经脉就要渡过去。

"胡闹。"

谢清与冷声斥道，想要抽回手，"你经脉未愈，再强行运功，是想废了修为不成？"

"师尊——"祁商突然往地上一坐，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活像个耍赖的孩童，"就一次！最后一次！"

谢清与蹙眉："起来。"

"不起！"祁商仰着脸，眼睛湿漉漉的，

"师尊若不让弟子帮忙，弟子就跪到天亮！"

"......"

谢清与沉默良久，终是闭了闭眼，算是默许。

祁商得逞，立即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腕，将那一缕微薄的灵力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