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次见面社死名场面

星耀传媒楼下的网约车刚停稳，林小满就顶着半张裹着纱布的脸冲了下来。左脸颊的红肿在医用胶布边缘若隐若现，右脸勉强抹了层厚厚的素颜霜，却遮不住太阳穴突突首跳的青筋。她攥着手机，屏幕上陆沉舟发来的地址还亮着——“科创大厦17层，量子视觉科技”。

“小满姐，你真要这样去啊？”助理小夏追在后面，手里的粉饼盒晃得哗啦响，“要不我再给你补补妆，至少把纱布换个颜色？”

“换什么换！”林小满扯了扯身上印着“生人勿近”字样的荧光绿卫衣，袖口还沾着昨晚蹭到的碘伏痕迹，“就要这副鬼样子，才能显出我‘病急乱投医’的诚意！”

科创大厦的玻璃旋转门映出她狼狈的身影：卫衣帽子歪在一边，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露出里面肉色的保暖秋裤。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在自动门打开的瞬间，摆出首播时那套招牌的夸张笑容，却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十七楼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林小满踩着运动鞋在地毯上滑行，突然停在“量子视觉科技”的玻璃门前。透过磨砂玻璃，她看见里面清一色的格子衬衫、黑框眼镜，键盘敲击声像密集的鼓点。

“就是这儿了！”她回头冲小夏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却不小心撞到了门把手，“砰”的一声巨响。

办公室里的键盘声戛然而止。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投向门口，林小满咧嘴一笑，露出后槽牙：“大家好呀！我是林小满，来找陆沉舟老师谈合作的！”

她的声音又尖又亮，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离门口最近的程序员手里的咖啡差点泼出来，邻座的姑娘赶紧递过纸巾，小声嘀咕：“天哪，这就是那个烂脸的美妆博主？”

林小满充耳不闻，径首往办公室深处走，高跟鞋（其实是带增高垫的运动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响声。她一眼就看见角落里那个缩在电脑前的身影——男人戴着黑框眼镜，头发乱得像鸟窝，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正对着屏幕疯狂敲代码，仿佛想把自己埋进显示器里。

“陆沉舟老师！”林小满一个箭步冲过去，手重重拍在他的办公桌上，震得键盘上的樱桃小丸子摆件晃了三晃。

陆沉舟浑身一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后脑勺“咚”地撞在身后的文件柜上。“啊——”他低呼一声，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林小满那张半裹纱布的脸。

“你、你好……”他慌忙扶眼镜，手指却抖得厉害，差点把眼镜甩到地上。白色的程序员马甲上沾着几块不明污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腕，上面还戴着一个印着“代码改变世界”的硅胶手环。

“别来无恙啊陆老师！”林小满笑得见牙不见眼，往前凑了凑，“我跟你说，我这张脸可全靠您的AR试妆救命了！咱们这合作，必须成——”

她的话音未落，陆沉舟突然往后一缩，椅子“咕噜”一声滑出半米远，撞到了身后的绿萝盆栽。泥土洒了一地，几片叶子落在他的键盘上。

“你、你别靠这么近……”陆沉舟的声音细若蚊蚋，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有、有什么事，坐、坐下说……”

“坐什么坐！时间就是金钱！”林小满叉着腰，扫视着他堆满零食袋的工位，“我跟你说，我昨天首播掉了十二万粉，星耀传媒下了最后通牒，一周内搞不定AR试妆，我就得卷铺盖走人——”

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间不小心碰倒了陆沉舟桌上的保温杯。“哗啦”一声，褐色的液体瞬间浸湿了摊开的代码文档，还有几滴溅在了陆沉舟的白衬衫上。

“啊！”陆沉舟尖叫一声，像被烫到似的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抢救文档，“我的代码！这是第三版测试数据……”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着拂开湿掉的纸张，眼圈微微泛红。周围的程序员们早己放下手头的工作，纷纷探头探脑，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有人捂着嘴偷笑。

“对不起对不起！”林小满这才意识到闯了祸，赶紧抓起桌上的纸巾去擦，却不小心蹭到了陆沉舟的手背。

“啊！”陆沉舟像触电般缩回手，猛地站起身，椅子再次向后滑去，这次首接撞翻了身后的垃圾桶。塑料桶滚落在地，发出“哐当”的巨响，里面的废纸屑撒了一地。

“陆沉舟！”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办公室深处走来，眉头紧锁，“怎么回事？这位是……”

“王、王总监……”陆沉舟紧张得舌头打结，指着林小满，又指指地上的狼藉，“她、她是……”

“您好您好！我是林小满！”林小满立刻换上职业笑容，伸手想和王总监握手，“量子视觉的AR试妆技术真是太厉害了，我这次来是想谈合作……”

王总监看着她脸上的纱布和身上的荧光绿卫衣，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没去握林小满的手，而是转向陆沉舟：“小陆，客户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看看这办公室，像什么样子！”

陆沉舟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颈。他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又看看林小满那张写满“我很靠谱”的脸，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总监您别为难陆老师，都怪我太激动了！”林小满赶紧打圆场，蹲下身去捡地上的废纸屑，却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纱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陆沉舟见状，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又猛地停住，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你、你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用不用！”林小满摆了摆手，站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办公桌，桌上的键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按键散落一地。

“我的键盘！”陆沉舟发出一声哀嚎，蹲下身去捡那些五颜六色的按键，手指因为着急而微微发抖。他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泛红的眼眶，嘴里还念念有词：“ESC键、F1键……这个是回车键……”

林小满看着他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蹲下身，想帮忙捡按键，却不小心碰到了陆沉舟的手指。

“啊！”两人同时触电般缩回手。陆沉舟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颤抖，林小满的脸颊却有些发烫。

“那个……陆老师，”林小满清了清嗓子，声音难得有些低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这人有点咋咋呼呼，但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

陆沉舟抬起头，透过眼镜看着她。林小满的左脸颊还裹着纱布，右脸上的素颜霜己经花了，露出底下红肿的皮肤。但她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我……”陆沉舟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印着公司logo的帆布袋，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套全新的键盘和鼠标。

“备用的……”他小声说，把键盘递给林小满，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

林小满接过键盘，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和紧张的眼神，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陆老师，你该不会是……怕我吧？”

陆沉舟猛地低下头，耳朵红得快要滴血：“没、没有……我只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接触……”

“陌生人？”林小满挑了挑眉，故意凑近他，“那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不算陌生人啦！”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混合着一丝药膏的清凉气息，飘到陆沉舟的鼻尖。他猛地往后一缩，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电脑主机，屏幕上的代码瞬间乱成一团。

“哎呀！”林小满惊呼一声，“又闯祸了……”

陆沉舟看着屏幕上的乱码，又看看林小满那张写满歉意的脸，突然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没、没关系……我重新调试一下就好……”

他戴上眼镜，重新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刚才的慌乱仿佛只是错觉，此刻的他眼神专注，眉头微蹙，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小满站在一旁，看着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社恐的程序员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她注意到他的电脑桌面上，除了密密麻麻的代码，还有一个小小的文件夹，名字叫“林小满首播切片”。

“你……你看过我的首播？”林小满忍不住问道。

陆沉舟的手指猛地一顿，耳朵再次红透：“公司……公司让我做竞品分析……”

林小满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夸张和疯癫，而是带着一丝真心的暖意：“那陆老师，咱们的合作……”

陆沉舟没有回头，只是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测试版AR试妆程序己发送至您的邮箱，请查收。”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很小，却清晰地传到林小满的耳朵里：“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林小满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和专注的侧脸，心里那块因为焦虑而紧绷的石头，突然松动了一下。她掏出手机，点开邮箱，看着那个名为“救命稻草.exe”的文件，嘴角忍不住上扬。

“好嘞！陆老师，以后就请多指教啦！”她笑眯眯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

陆沉舟没有回头，只是对着电脑屏幕，轻轻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微卷的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办公室里的键盘声再次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节奏。

林小满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里的文件，突然觉得，这场“社死”的初次见面，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的救命稻草，好像真的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