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选择

“不然呢？”时觉夏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我吃饱了撑的问你玩？”

“我的小祖宗哎！”李成溪夸张地探身，伸手去摸时觉夏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说什么胡话呢！你也不想想，我舅舅，你亲爹！他能同意？能让你在国内上学？他那套‘精英流水线’式的教育理念，能看得上国内这土路子？”他使劲摸了摸，仿佛真能摸出温度来。

时觉夏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认真的！我就想在庆川上高中。”

“你想？你想顶个球用啊！”李成溪坐首身体，一副“你太天真”的表情，“我舅舅他能点头？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切实际！纯属幻想！”

时觉夏收起嬉笑，表情凝重起来，身体微微前倾：“那……如果我用高一期末全班前十名当谈判筹码呢？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李成溪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沉吟起来，像个小老头：“嗯……这个嘛……”他煞有介事地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半一半吧。毕竟你是知道的，舅舅他，”他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什么大秘密，“骨子里就没瞧上过国内的教育体系，对吧？不过嘛……”他话锋一转，“你要是能拿出这么‘突飞猛进’的成绩单，他老人家或许、大概、maybe会松口？反正我觉得，希望顶多五成，你别抱太大幻想，免得到时候哭鼻子。”

“五成？！”时觉夏眼睛一亮，刚才的凝重一扫而空，猛地一拍李成溪的肩膀，拍得他龇牙咧嘴，“有五成足矣！嘿！”他瞬间又恢复了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眨眨眼，“哎，说真的，快给我参谋参谋，庆川哪所高中最衬我时少爷的气质？”

“我们东林就很不错啊！”李成溪揉着肩膀，没好气地重复，“贵族学校，气质这块拿捏得死死的，绝对配得上你这‘英国网球小王子’！”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调侃。

“滚蛋！”时觉夏笑骂，“说点实际的！离家近点的？”

“离家最近的……银华高中吧。”李成溪想了想，“三个地铁站就到了。不过你这‘王子气质’……”他上下打量时觉夏，“好像没挤过地铁吧？哦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听说他们网球队现在正缺主力队员，青黄不接，急得很。其他几个好点的高中，人员基本都饱和了。”

“咦？你又不打网球，门儿清啊？”时觉夏有点意外。

“我不打不代表我不关注啊！”李成溪理首气壮，“再说了，有你和外公这两座网球‘大山’杵着，我这耳濡目染的，想不知道点内幕都难！”

“那……你们东林学院的网球水平，咋样？厉害不？”时觉夏追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嗯……挺厉害的，”李成溪点点头，随即话锋又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不过吧……”

“不过什么？快说！时觉夏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显然对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别老吊人胃口！”

“不过吧，”李成溪故意慢悠悠地，欣赏着表弟着急的样子，“再厉害……也没你厉害啊，我的——英、国、网、球、小、王、子！”他一字一顿地说完，哈哈大笑。

“咚咚咚”，房门被轻轻敲响，时姑姑的声音传来：“小溪，小夏？给你们送点水果进来？”

“进来吧妈！”李成溪扬声应道，转头又投入了与暑假作业的“鏖战”，表情悲壮得像要上刑场。

时姑姑推门进来，端着一个果盘，里面是切好的冰镇西瓜、哈密瓜和葡萄，水灵灵的。“小夏，晚上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做。”她笑眯眯地问。

时觉夏立刻换上乖巧的笑容：“姑姑，只要不太辣，我都行！不挑食！”

“瞧瞧，还是我们小夏好养活，不挑嘴。”时姑姑嗔怪地看向儿子，“再看看你哥，这不吃那不吃，挑食挑上天，跟个小祖宗似的。”

李成溪从作业堆里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神里写满了“我无辜，我冤枉”。

晚餐在姑姑家热热闹闹地解决。时觉夏摸着吃得滚圆的肚子，手里拎着姑姑特意给他打包的一份精致小蛋糕，心满意足地溜达回隔壁爷爷家。

夜色己浓，暑气稍退。花园里，时爷爷正背着手，在茉莉花丛边悠闲地踱着步。馥郁的甜香在温润的夜风中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看到孙子回来，爷爷的目光落在他拎着的蛋糕盒上。

“你姑姑做的？”爷爷语气里带着点了然，又似乎有点别的意味。

时觉夏把蛋糕小心放在花园摇椅旁的小桌上，自己也舒服地窝进摇椅里，晃悠着：“嗯！姑姑特意给我做的，还是小时候那个味儿！”

“你姑姑啊……”爷爷踱过来，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语气悠悠，“记性真好。十年了，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蛋糕。”他顿了顿，半真半假地叹口气，“都不惦记我这老头子爱吃什么咯。”

时觉夏噗嗤一笑，侧头看爷爷：“哎哟我的爷爷，我都十年没回来了，姑姑给我做个蛋糕，您这老宝贝儿还吃上醋了？酸不酸呐？”

“哪里酸了？”爷爷故意板起脸，执拗地反驳，“我这叫陈述事实。”

“那要不要我明天去跟姑姑说说，就说您老人家嫌弃她不关心您？”时觉夏眨眨眼，促狭地问。

“去去去！”爷爷挥挥手，眼里却带着笑意。他沉吟了一下，问道：“刚才说选学校……怎么，想好了？要去银华？”

“嗯！”时觉夏用力点头，眼神坚定，“我决定了，就去银华！”

爷爷看着他，微微蹙眉：“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爸那边，才是最难啃的骨头，没他点头，你留得下来？”

“我会尽力说服老顽固！”时觉夏握了握拳。

“为什么偏偏是银华？”爷爷有些不解，“成溪的东林不是挺好？离家也近，还有他给你照应着，怎么不去？”

“因为，”时觉夏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银华网球队现在缺主力！我去了，正好！”

“哟？消息挺灵通啊？打哪儿听来的？”爷爷挑眉。

“成溪表哥说的呗。”

“他又知道了？”爷爷失笑，摇摇头，“就没想过跟你哥在一个学校，互相有个照应？”

“谁要跟他有个伴！”时觉夏立刻撇嘴，一脸嫌弃，“烦他还来不及呢！” 他晃着摇椅，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少年意气，清晰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