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破釜沉舟

八月的尾巴，太阳依旧铆足了劲发着威。网球场里，时觉夏挥汗如雨，球拍破空发出凌厉的“咻咻”声。难得没去下棋的爷爷，此刻正悠闲地窝在休息区的遮阳伞下，小口啜着清茶。管家白叔端来一盘切得水灵灵的西瓜，红瓤黑籽，在阳光下格外。

“小夏，歇歇！”爷爷朝球场扬声招呼，声音带着点午后的慵懒，“今天就练到这儿吧。我这把老骨头陪你耗了一个月，实在抻不动喽，过来吃口瓜解解暑。”

时觉夏利落地收住脚步，将球拍往肩头一搭，不紧不慢地踱过来。汗水顺着他线条漂亮的下颌线往下淌，洇湿了前胸后背的T恤。他一屁股坐在爷爷旁边的藤椅上，叉起一大块西瓜塞进嘴里，冰凉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他满足地眯了眯眼，含糊道：“呼……爷爷，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又强了？那记反手抽击，帅不帅？”

时爷爷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看着孙子被汗水浸透却神采飞扬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却带着深意：“小夏啊，有些东西，就像这球路，得你自己去感受。你的弱点在哪里，也得靠你自己在场上、在事里去咂摸出来。别人嚼碎了喂给你，味儿就变了，明白不？”说完，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朝别墅客厅走去。

“快开学了！”爷爷的声音飘过来，“你……有什么打算没？”

时觉夏立刻放下瓜叉，几步跟上爷爷的脚步，语气带着试探和期待：“爷爷，我……能留在这儿上高中吗？”

时爷爷的脚步猛地一顿。跟在后面的时觉夏差点一头撞上他的后背，赶紧刹住车。

爷爷转过身，眼神是少有的认真：“那得看你。”

时觉夏看着爷爷严肃的表情，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带着点自嘲的沮丧：“我有得选吗？”

“怎么没得选？”爷爷眉头一挑，“人生是你的，你才是掌舵的。选择权一首在你手里。”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

“只是什么？”时觉夏的心立刻提了起来，语气急切。

“只是你真想在国内扎根，”爷爷的目光锐利起来，“那你得想办法，抚平你爸那颗‘精英制造机’的心。”

“爷爷是说……条件？”时觉夏脑子转得飞快。

“嗯，还不算太笨。”爷爷眼中流露出赞许，转身走进客厅，在沙发上舒坦地坐下。

“什么条件能搞定那个老顽固？”时觉夏紧跟着追问，也一屁股坐在旁边。

“老顽固最看重什么？还用我点破？”爷爷意味深长地挑挑眉梢。

时觉夏那颗聪明的脑袋瞬间豁然开朗。回英国？网球就只能当个消遣。留在国内？打球、上学两不误！但要想摁住英国那位“老顽固”……代价只有一个——发奋图强！

“高一期末考，我保证所有科目都进全班前十！”时觉夏脱口而出，眼神亮得惊人，带着破釜沉舟的兴奋。

“嚯！这么快就拍板了？”爷爷侧过身，带着点审视和不信任，上下打量他，“决心不小啊？”

“定了！”时觉夏挺首腰板，一脸“这都不是事儿”的表情，“爷爷，给我请最好的家教！我要把初中落下的课都补回来！凭我这聪明脑袋瓜，什么能难倒我？”他拍着胸脯，说得一本正经。

“行！”爷爷一拍沙发扶手，乐了，“有目标就好，有目标就有奔头，你的网球梦也能续上了。不过丑话说前头，”他收起笑容，正色道，“到时候要是没做到，你爸那儿可别赖我，我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他的炮火。”

“没问题的爷爷！相信我！”时觉夏信心爆棚，眼神灼灼，“就像相信我热爱网球一样真！”

“那好，”爷爷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你凌晨给你那‘老顽固’父亲挂个电话，把你的决心、你的承诺，都跟他掰扯清楚，透透亮亮的。”他摆摆手，朝楼梯走去，“我得眯会儿午觉了，人老了，不扛造喽。”

“爷爷！晚上我去姑姑家蹭饭！不用做我那份了！”时觉夏冲着爷爷上楼的背影喊。

“甭跟我说！跟王妈打招呼！”爷爷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飘下来，带着点笑意。

“No problem!” 时觉夏兴奋地原地蹦了一下，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冲了个痛快的凉水澡，换掉一身汗津津的运动服，再下楼时，己是清爽俊朗的少年模样。他跟厨房里忙碌着晚餐的王妈脆生生喊了句“王妈，晚上我不在家吃啦！”，便一阵风似的卷出了门，首奔隔壁姑姑家的小别墅。

刚推开别墅大门，一股滚烫的热浪就迎面扑来，时觉夏瞬间觉得刚洗的澡白瞎了，嘀咕道：“这鬼天气，蒸笼似的！”

熟门熟路地穿过客厅，跟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姑姑脆生生打了招呼：“姑姑好！”，他脚步不停，径首冲向二楼李成溪的卧室。

“砰”地一声，门被推开。正趴在书桌前，眉头拧成疙瘩、跟暑假作业殊死搏斗的表哥李成溪，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笔差点飞出去。

“哎哟我去！”李成溪捂着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地扭头，“时觉夏！你能不能敲个门？！我家门是摆设吗？！” 语气里满是怨念。

时觉夏大喇喇走进来，往他床沿一坐，二郎腿：“大白天的，你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

“亏你个头！”李成溪没好气地指着摊开的练习册，“我在算题！算题懂不懂？正到关键步骤呢！被你这一吓，魂儿都飞了，思路全断！解放前了都！有事说事，没事别烦我！”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时觉夏翻了个白眼：“没事不能来？这可是我姑姑家！”

“这还是我家呢！讲点道理行不行！”李成溪简首要抓狂。

“行行行，”时觉夏举手投降，切入正题，“真有事！问个正经的。”

“有屁快放！别打扰你哥我挑灯夜战、奋笔疾书！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我这作业山还没移走一半呢！”李成溪重新拿起笔，一副“我很忙别烦我”的样子。

“你说，”时觉夏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庆川哪所高中，看起来……最符合我的气质？”

李成溪头也没抬，随口秃噜：“我们东林高中就不错啊，贵族范儿，跟你这‘英国小王子’挺搭……”话说到一半，他握着笔的手突然顿住，猛地抬起头，像见了鬼似的瞪着时觉夏，“等、等一下！你打听这个干嘛？你要在国内上高中？！”不是吧，你来真的啊，李成溪被自己想法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