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极为愤慨

屠雎说完所有构想。

全耕全战，极致军国主义。

所有资源、功爵、荣耀尽数倾注于关中军武阶层。

以军事殖民掠夺中原与西夷。

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然而，这种畅快仅限于关中军武阶层。

中原、西夷乃至关中最底层未获军功的百姓和刑徒，都将陷入苦难深渊。

被压榨至死，生不如死。

“砰！”

许上静静听完，猛地拍案而起。

惊动了祖龙，也让忘尘子勃然大怒，“荒谬！此乃纵横家谋略，祸及华夏，愧对炎黄祖先！”

【尚书·泰誓下】云：“受，洪惟作威，乃汝世仇！”

意即暴虐无道终将众叛亲离。

“休要多言！”

屠雎毫不在意忘尘子的指责。

只要自己无愧于心，旁人便无法置喙。

另一边，徐福艰难吞咽，他虽知屠雎极端，却从未料到竟如此可怕。

许负摇头轻叹，此人结局堪忧。

蒙毅眉头微蹙，蒙氏虽属军武贵族，却与屠雎并非同路人。

即便认同军武霸道，蒙毅也不愿采取极端手段。

可若让他反驳屠雎，也难以开口。

他与屠雎出身、立场、阶级皆相同，屠雎之举对他同样有利。

但他实在找不出正当理由反对屠雎。

唯许上例外。

"好！很好！"

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道："全民耕战，驾驭民众五术，殖民九州，军国至上！"

"若大秦真成如此模样，中原自会诞生霸王，救万民于水火！"

"我曾提议：外表儒家，内藏法家，融合百家，王霸并行，统一东方，嬴姓为正统……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关中与中原同属华夏，流淌着炎黄血脉！"

"若按纵横家小友策略，大秦便坐实了暴虐残暴之名！"

"中原将燃起燎原之火，天下共讨秦！"

……

许上话音未落，也端起一壶烈云烧，一饮而尽！

随即，他猛然站起："中原与秦，有联姻联盟，经济绑定，血脉认同……然而你们关中军武阶层却想彻底割裂这一切！"

"你们妄图，从此中原再无与关中秦朝有任何盟约交往，全面开战，生死决战！"

"不论老少，不分南北，皆当抗秦！"

"入秦为官、为秦效力、首鼠两端之人，均被视为背叛祖宗，罪无可赦！"

"楚虽只剩三户，灭秦必由楚起！"

"楚国项氏一族将拥立新楚王，率先反抗，与秦血战到底！"

"楚可亡，华夏不可亡！"

"若有肩负大义者能击垮秦廷，拯救万民，定能平定九州，成就 威名！"

"你们关中的军武阶层真想永远汲取中原资源，殖民九州，维持种姓制度？"

"对此，老夫只有一句话——"

"王侯将相，难道天生就有贵贱之分吗？"

……

后世可知，世界西大古文明王朝之一的梵国，种姓制度根深蒂固。

第一等级：婆罗门，最高祭司阶层，享有特权。

第二等级：刹帝利，军事及行政贵族。

第三等级：吠舍，普通雅利安人，承担经商纳税义务。

第西等级：首陀罗，原住民中被 ，从事农耕、畜牧、捕鱼和 等被视为卑贱的工作，人数众多，无固定种姓。

第五等级：达利特，不可触碰者，被称为贱民，无姓氏、无地位、无户籍、无教育、无宗教……只能承担最低下的劳作。

由此引发疑问：

同样是拥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

为何中华大地未曾形成完整的种姓体系？

答案显而易见！

我们皆为炎黄后裔，这是华夏共有的认同。

更关键的是，

每当特定时刻，总会响起震撼九州的呼喊！

殷商时有：“君坏臣纲，有败五常，冀州苏护，永不朝商！”

秦末则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汉末喊出：“苍天己死，黄天当立！”

唐末道：“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

北宋时有：“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元末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明末唱：“以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清末更宣称：“手握乾坤杀伐权，斩邪留正解民悬！”

即便有过“留头不留发”以及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等惨烈事件，

最终仍需高举满汉一家的旗号。

真正公开实行种姓分层制度的，是元朝的西等人制。

第一等：蒙古族，自称国族，被元帝视如己出；

第二等：色目人，即西域人，擅长工艺，从事手工业；

第三等：汉人，包括北方汉人、契丹与女真人等；

第西等：南人，即南宋遗民，成为蒙元帝国中最底层的存在。

总结来看，

蒙元还实施了苛刻的包税制，

即 将税收分配给地方士绅和地主，无论他们采取何种手段，

只需按时完成即可。

可想而知，

士绅地主会变得多么狂热，甚至可能将百姓的赋税延至数十年后。

天高地远，官府稀疏，

苦不堪言之下，反抗成为必然。

在这种状况下，蒙元的统治摇摇欲坠，

仅存续了短短九十八年。

如今

回顾国尉屠雎的治国策略，其构想中的极致霸秦同样划分了多层等级：

第一等：嬴姓皇族，被视为正统核心。

第二等：关中地区的军事贵族与氏族阶层。

第三等：外来归附的功臣勋贵及殖民中原的关键力量，同时也是对外征战的主要兵源。

第西等：中原普通民众，作为帝国税收的基础，承受主要剥削。

第五等：刑徒与奴隶，可随意买卖，地位极低。

试问，这种等级分明的种姓制度是否注定导致区域间的固化？大祖龙朝若以此为根基，岂能避免二世而亡的命运？何谈所谓的不世功勋或征服至遥远星海？

纵观历史，文臣体系常以效法尧舜为号召，而武将集团则热衷于开拓疆域、建立功业。

两者犹如长江与黄河，一旦失控，都将对天下造成严重危害。

此外，郡县制虽为统一治理提供了框架，但伴随而来的是高昂的统治成本，这无形中限制了农耕帝国的扩张边界。

国尉屠雎设想中的关中军武阶层，即便历经多次征战，也不可能持续保持强势。

蒙元虽曾屡次西征，甚至挑战上天，但在稳定后迅速陷入内斗与 。

八旗制度亦是如此，早期战斗力强大，后期却堕落为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

同样的道理适用于大秦。

关中军武阶层同样会在秦始皇驾崩后迅速腐化。

区别在于，大秦仍处于农耕文明阶段，而游牧民族能够通过部落迁徙的方式维持远征能力，他们靠战地补给和牲畜自给自足，甚至一路壮大。

相比之下，农耕文明难以支撑如此大规模的长距离作战。

例如，秦军北伐匈奴时，从楚国运输粮草至边境，往往在路上损耗殆尽，更不用说恶劣天气或敌军阻击带来的额外困难。

由此可见，这种模式根本无法长久延续。

国尉屠雎的战略构想漏洞百出，毫无实现根基。

可以说，他表面上打着开创不朽功业、征战至星海尽头的旗号，实则意图巩固种姓制度，实现九州殖民。

这令许上极为愤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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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短短八字，如惊雷震耳！

忘尘子不禁高呼：“老许，干得好！”

祖龙内心复杂，深知屠雎的策略注定失败。

然而，“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豪言，仍让祖龙感到一丝不安。

徐福终于明白许上为何称皇帝为“小赵”。

一句便压服三公国尉，展现出帝师风范。

在场无人能震慑屠雎，徐福深感如此。

旁边，许负明了今晚许上所言，定会流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