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烟火人间

另一边：

宋梧桐和宋澜星终于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砍下了兔子灯的价钱，心满意足地提灯转身。

“宁宁——！”宋梧桐大声喊着，目光在人群中急切搜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汹涌的人流像潮水般涌来，一下子就把紧跟在后的宋澜星卷走了！

“……”宋梧桐看着弟弟消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痴弟弟！”她决定暂时不管他，提着可爱的兔子灯，一边欣赏着街景，一边继续寻找伏宁。

伏宁在拥挤的街道上找了半天，卖灯笼的铺子少说有五六家，人群摩肩接踵，哪里还有宋家姐弟的影子？

她走得腿脚发酸，嗓子也喊得有点哑，无奈之下，看到旁边有家茶馆，便走了进去，想着上楼视野好，或许能看见。

她刚踏上二楼，目光一扫，脚步瞬间顿住。

靠窗的雅座，一个戴着狰狞鬼怪面具的玄衣身影，正独自坐着观景。

不是刚才往桥边去的降临又是谁？！

“……降临师兄？好巧啊……”伏宁有些无力地走过去打招呼，内心忍不住吐槽：他不是去桥边了吗？！怎么又跑茶馆来了？这路线也太飘忽了吧！

降临显然也愣了一下，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伏宁在他对面坐下，忍不住好奇：“您……不是去桥边了吗？怎么又到茶馆了？”她实在想不通这位冷面师兄的行事逻辑。

“二楼，”降临言简意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投向窗外，“风景好。”

伏宁顺着他的目光也走到窗边，探身向下张望，试图在灯海人潮中找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依旧一无所获。她有些泄气地坐回凳子上。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凝滞。窗外的喧嚣与室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降临本就话少，戴着面具更看不清表情。

伏宁只觉得坐立不安，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

“呃…听说今晚河上有烟花会呢，特别盛大！还可以放祈福的河灯……”伏宁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活泼。

“嗯，听说了。”降临的回答依旧简洁冷淡，目光似乎还停留在窗外。

伏宁：“……” 这天还能聊下去吗？

她绞尽脑汁，忽然想起弟子间关于这位师兄的“传奇”和“恶名”，以及桃老那些抱怨。

她决定冒险一试：“那个……降临师兄，听说您只用两年时间就从普通弟子晋升为长老了？真是厉害！不过……”

她顿了顿，观察着对方，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您老是要抢桃老的酒葫芦啊？他每次被抢都气得跳脚……”

提到修炼速度，降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勤学苦练即可。”但提到桃老的酒葫芦，他握着茶杯的手指似乎顿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语气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无奈和……认真

“桃老……于我，有授业解惑之恩，如同师长。”他微微侧过头，似乎透过面具在看着伏宁，“让他少喝酒，是为他身体着想。

身为长老，值守期间还喝得酩酊大醉，成何体统？”最后一句，又恢复了他惯有的严厉。

伏宁想起桃老喝醉后两眼昏花、胡言乱语、走路歪歪扭扭的样子，突然就理解了降临的“多管闲事”。

看来这位冷面师兄，并非弟子们口中那个不近人情的“恶魔”他只是不善表达，甚至可能有点……笨拙？

“其实……”伏宁鼓起勇气，决定坦诚一点，“宗门里……嗯，有不少关于您的传闻。

说您修炼严厉得吓人，一点情面不讲，特别不近人情……我刚来的时候，也被您一个眼神吓得到处乱窜”她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降临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里，姿态显得有些冷硬和疏离。

沉默了几息，他才开口，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闷：“我对传闻，无所谓。”

无所谓？伏宁看着他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心想：您这态度，只会让传闻越传越凶啊！

她突然起了点促狭的心思，想把那层面具撬开一点点。

她把脸上那个撅着嘴的小猪面具推到头顶，露出整张脸。

然后用两根食指抵住自己的嘴角，用力向上一推，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甚至有点夸张的笑容，对着降临眨眨眼：

“那……您试着表情不那么严肃呢？笑一笑呀？就像这样？说不定大家就没那么怕您啦！”

降临：“……”

他整个人似乎僵住了。环抱在胸前的双臂放下，一只手无意识地搁在桌面上。

虽然隔着鬼怪面具，但伏宁仿佛能感觉到面具下那双眼睛的愕然。

他的身体微微向后倾，似乎想避开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攻势”。

过了好几秒，他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别扭和固执，把头猛地转向窗外，闷闷地丢出三个字：

“我不要”

伏宁的手指还僵在自己脸上，那个强行挤出的笑容也凝固了。

她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孩子气十足的、斩钉截铁的拒绝。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只剩下楼下隐隐传来的喧嚣。

伏宁尴尬得脚趾抠地，心里的小人疯狂捶地：让你多嘴！让你逗冰山！这下好了吧！

她讪讪地放下手，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窘迫。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咻——嘭！！！”

窗外，一道明亮的火光划破夜空，紧接着，巨大的、绚烂无比的烟花在墨蓝色的天幕上轰然绽放！

金色的流火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映亮了半边天空，也映亮了茶馆二楼靠窗的两个人影。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姹紫嫣红，形态各异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升空、炸开，将夜空装点得如同梦幻仙境。

整个城镇都沸腾了，欢呼声、惊叹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伏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美景震撼，暂时忘记了尴尬，忍不住站起身，再次走到窗边，仰头望着漫天华彩，眼中倒映着璀璨的光芒，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真实的、带着喜悦的笑容。

她没注意到，在她转身的瞬间，戴着狰狞鬼怪面具的降临，也微微侧过头，目光透过面具的眼孔，落在了窗外的烟花上。

那冰冷的、毫无表情的面具，在漫天流火的映照下，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他搁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蜷缩了一下。

良久，在又一波烟花盛放的间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伏宁身后响起，很轻，几乎要被窗外的欢呼淹没，却清晰地传入伏宁耳中：

“好看”

这简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修饰，却仿佛带着一种笨拙的真诚，与他平日的冰冷截然不同。

“宁宁！原来你躲在这儿！”宋梧桐气喘吁吁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她终于找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伏宁，以及……伏宁身后那个戴着吓人面具的玄衣身影。

快步冲过来，一把抓住伏宁的手腕。

“害我好找！走啦走啦，下面可热闹了！澜星那笨蛋也找到了，在河边等我们放灯呢！”宋梧桐不由分说，拉着伏宁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降临快速地行了个礼，“长老您慢用，我们先告退了！”

伏宁被拉着走，匆忙间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降临依旧坐在窗边，身影在绚烂的烟花背景中显得有些孤寂。

河边早己聚集了许多放灯祈福的人。

宋澜星果然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三盏莲花状的河灯。

看到伏宁和姐姐，他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三人点燃灯芯，小心翼翼地将承载着各自心愿的河灯放入水中。

暖黄的灯光随着水流缓缓漂远，融入无数盏同样温暖的灯火之中，汇成一条流淌的光河，美不胜收。

宋梧桐兴奋地指着远处又升起的烟花，宋澜星安静地看着漂远的河灯。

伏宁脸上也带着笑，感受着节日的喜悦和友情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