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枪响余波，郡守的獠牙

燧发枪那声撕裂夜幕的怒吼，仿佛还在韩府上空回荡，震得檐角灰尘簌簌落下，也震得所有人心头一悸。演武场上的混乱厮杀声，随着最后一名黑衣弩手被周瘸子用浸透污血的渔网捆成粽子拖下围墙，终于渐渐平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血腥气，还有赵猛身上那根“咸鱼棒”特有的、令人作呕的咸腥恶臭。地上散落着折断的弩箭、碎裂的木盾、斑驳的血迹，以及几具刺客冰冷的尸体。

“少爷！老赵他…他快不行了！” 王大锤带着哭腔的嘶吼，瞬间将韩博从暴怒的余韵中拽回冰冷的现实。

韩博猛地转身，只见赵猛那铁塔般的身躯瘫倒在地，脸色己从苍白转为骇人的青灰，嘴唇乌紫，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右臂上那支幽蓝的淬毒弩箭，在火把的光线下，散发着妖异而不祥的光泽。伤口周围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散发着淡淡的腥甜气味。

“让开！”韩博一个箭步冲过去，半跪在地。他根本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虽然赵猛是男的），一把撕开赵猛右臂的衣袖。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乌黑的毒血正汩汩外渗。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他根据现代一些粗浅的解毒知识，让鲁大用绿豆、甘草、金银花等常见药材熬煮浓缩的“万用解毒膏”，效果未知，但聊胜于无。

“按住他！”韩博对王大锤吼道，同时左手死死掐住赵猛上臂近心端，试图减缓毒素扩散。右手则毫不犹豫地握住那支弩箭箭尾！

“呃啊——！”昏迷中的赵猛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身体剧烈抽搐。

韩博眼神冰冷，牙关紧咬，手腕猛地发力！

嗤啦！

带着倒刺的幽蓝弩箭，连同一小块乌黑发臭的血肉，被硬生生拔了出来！一股更加浓稠腥臭的黑血喷溅而出！

韩博看都不看，迅速将小瓷瓶里的褐色药膏不要钱似的糊在狰狞的伤口上，又用撕下的干净布条死死勒紧伤口上方，进行简易的捆扎止血。

“陈平！死哪去了？！”韩博抬头怒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少爷！大夫来了！”陈平的声音及时响起，他几乎是拖着一位须发皆白、背着药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郎中冲了过来。这位是临淄城最有名的外科圣手，也是韩家用重金“绑定”的专属医师。

“快！箭毒！看这颜色和气味…像是混合了蛇毒和某种矿物毒！”韩博语速极快地对老郎中说道，同时让开位置，“尽全力！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他要是死了，我拆了你招牌！”最后一句己是赤裸裸的威胁。

老郎中看着赵猛那吓人的脸色和伤口，又闻到那诡异的腥甜味，脸色也变了，不敢怠慢，立刻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小刀、各色瓷瓶，开始紧张地施救。

韩博站起身，看着老郎中忙碌，看着赵猛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铁青的脸，一股冰冷的、几乎要冻结血液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黑冰台！又是黑冰台！淬毒的弩箭！光天化日之下，悍然强攻！差点要了他左膀右臂的命！这笔血债…

他的目光转向周瘸子拖过来的那三个还在渔网里挣扎、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弩手俘虏。他们身上同样穿着制式的黑色夜行衣，眼神麻木而凶狠，如同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审！”韩博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捞出来，只有一个字，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这次行动是谁指挥的！据点在哪里！还有多少同伙！用什么手段都行！我只要结果！”

“明白！”周瘸子独眼中闪烁着同样冰冷残酷的光芒，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像拖死狗一样将俘虏拖向府邸深处专门用来处理“脏活”的暗室。那里，有他当年在魏武卒学到的、能让铁汉开口的“手艺”。

韩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暴戾。他环视着演武场。新招募的护卫们，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混乱，在韩博的铁血命令和周瘸子、赵猛（倒下前）的带领下，最终勉强完成了结阵自保、堵门、攀墙抓人的任务。虽然过程狼狈不堪，虽然不少人吓得尿了裤子，虽然阵型歪歪扭扭…但他们活下来了，而且没有溃散！

看着这群惊魂未定、身上沾满泥土和同伴血迹的新兵蛋子，看着他们望向自己时那混合着恐惧、敬畏和一丝丝依赖的眼神，韩博知道，这支队伍，算是被强行用血与火“捏”出了点形状。虽然代价惨重。

“都看到了？！”韩博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了演武场上粗重的喘息和低低的呻吟，“这就是敌人！阴险、狠毒、要你们的命！今天，赵队长替老子挡了一箭！明天，可能就是你们替身边的兄弟挡刀！告诉我！就凭你们现在这熊样，挡得住吗？！”

新兵们看着地上赵猛那惨烈的模样，看着那支被拔下来的幽蓝毒箭，无不心头发寒，下意识地摇头。

“想活命！想保护你们的家人！想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就给老子往死里练！”韩博的声音如同战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从明天起！训练强度加倍！站军姿！一个时辰起步！队列！体能！格斗！一样不能少！练不好，就等着像赵队长一样躺下！或者，像地上这些杂碎一样，变成尸体！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这一次，回应韩博的吼声，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嘶哑和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决心，比第一次训话时整齐洪亮了数倍！死亡的威胁，永远是最好的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