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宫闱里的孤独

晨光微熹时，叶飞己经穿戴整齐站在文秀宫的廊下。这是他调任文秀宫首领太监的第十五日，却仍不敢有丝毫懈怠。晨露沾湿了他的衣襟，带着初秋的凉意。

"叶公公，娘娘醒了。"采薇从内殿出来，声音压得很低。

叶飞整了整衣冠，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殿内焚着沉香，袅袅青烟中，他看到秀贵妃正坐在梳妆台前，两名宫女正在为她梳头。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叶飞跪下行礼，额头贴地。

"起来吧。"秀贵妃的声音像清晨的露珠般清冷。

叶飞这才敢抬头。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秀贵妃身着浅紫色织金云纹长袍，外罩淡粉色薄纱，内衬的红色罗衣若隐若现。

她头上簪着一支金凤步摇，数十根金丝垂落，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在晨光中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最令人惊叹的是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肌肤如雪，唇若点朱，一双凤眼流转间自带三分威严七分风情。

叶飞突然想起宫中流传的那句话："秀贵妃一笑，六宫粉黛无颜色"。

"常公公可都教你了？"秀贵妃从铜镜中看着叶飞。

叶飞连忙收回目光："回娘娘，常公公己将文秀宫的各项规矩都教导奴才了。"

秀贵妃轻轻颔首，玉指抚过发间的金钗："你既来了文秀宫，就要守本宫的规矩。采薇——"

采薇立即上前："娘娘。"

"带叶公公去熟悉一下各处。今日皇上要来用晚膳，务必准备周全。"

叶飞心头一跳。入宫半个月了，他还没见过皇上真容。退出内殿后，采薇带着他在文秀宫各处巡视。

"咱们文秀宫共有太监十二人，宫女八人。"采薇指着名册道，"洒扫、值夜、传膳各有分工。

叶公公是首领太监，除了统管这些，最重要的是伺候好娘娘。"

叶飞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采薇姑娘多提点。"

采薇接过荷包，指尖一掂就知道不少于五两银子。

她抿嘴一笑："叶公公客气了。说起来我还是您的手下，这银子..."

"采薇姑娘不要客气，我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难免麻烦采薇姑娘，这小小心意采薇姑娘务必收下。"

看到叶飞如此会做人，采薇姑娘压低声音，"娘娘虽得宠，但皇上来的次数其实不多。今日难得驾临，一定要准备周全。"

叶飞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早就注意到，文秀宫虽然陈设华丽，却总透着几分冷清。

午后，采薇姑娘带着叶飞亲自去御膳房盯着晚膳的准备。

采薇姑娘选了皇上最爱的龙井虾仁、桂花糯米藕，又特意加了一道秀贵妃家乡的羊肉羹。

"叶公公真是用心。"御膳房总管笑道，"这道羊肉羹可不常见。"

叶飞心想如果不是给了采薇这5两银子，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知道秀贵妃爱喝这道羊肉羹，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叶飞擦了擦额头的汗，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紧张："皇上来文秀宫用膳，自然要准备周全。"

日落时分，文秀宫上下都忙碌起来。宫女们点燃了殿内的宫灯，太监们将熏香换成了龙涎香。

秀贵妃换上了一袭正红色宫装，发间的金凤步摇也换成了九尾凤钗。

"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叶飞恭敬地禀报。

秀贵妃点点头，指尖不自觉地着衣袖上的金线。叶飞注意到，她的眼神中带着罕见的期待。

然而，首到戌时三刻，皇上仍未现身。殿内的烛火己经换过一轮，桌上的菜肴也热了三次。

终于，御前太监李德全匆匆赶来。

"娘娘恕罪。"李德全跪在地上，"北方八百里加急军报，皇上正在御书房与大臣议事，今夜怕是..."

秀贵妃的笑容僵在脸上。可还是故作镇定的摆了摆手："国事要紧，本宫明白，请皇上注意休息，多保重龙体。"

待李德全退下后，秀贵妃独自坐在满桌佳肴前，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酒杯。

"娘娘，先用些膳吧。"叶飞轻声道，"奴才让人去御书房候着，若皇上忙完..."

"不必了。"秀贵妃打断他，突然拿起酒壶自斟一杯，"小叶子，陪本宫喝一杯。"

叶飞先是一愣，也不敢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酒过三巡，秀贵妃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话也多了起来。

一边喝酒一边喃喃自语的，"入宫三年了，见皇上的次数..."秀贵妃感觉自己说的话有点儿不合适，便端起一杯酒苦笑着摇头，"父亲总说要以大局为重。可这深宫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叶飞静静地听着，适时添酒。他注意到秀贵妃眼中闪过的落寞，与白日里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妃判若两人。

"你知道吗？小叶子。"秀贵妃突然看向叶飞，"本宫最羡慕那些寻常夫妻。至少...至少他们能朝夕相对，可这偌大的宫闱，只有你们一帮奴才的陪伴。"

叶飞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继续斟酒。首到秀贵妃的眼神开始涣散，他才示意采薇过来搀扶。

"小心伺候娘娘就寝。"叶飞低声嘱咐，"准备些醒酒汤。"

回到自己的住处，叶飞辗转难眠。秀贵妃醉酒后的那番话，让他看到了这位宠妃光环下的真实一面。

在这深宫之中，连最得宠的妃子也不过是权力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心里想着秀贵妃也是够可怜的，可是自己现在接了九千岁这个差事，自己服用了百日穿肠丸，大狗又在军中不知何种处境？

叶飞也是很着急，该如何完成九千岁这个老烟阉贼的要求。

窗外，一轮孤月高悬。叶飞想起白天见到秀贵妃时的惊艳，又想起她醉酒后的落寞，不禁叹了口气。

在这深宫之中，美丽或许是一种幸运，但更多时候，却是一种负担。

次日清晨，叶飞早早起身，准备去安排秀贵妃的晨妆。

刚出门，就看见采薇匆匆跑来。"叶公公，不好了！"采薇脸色煞白，"娘娘...娘娘生病了！"

叶飞心头一震，快步向内殿跑去。推开殿门的瞬间，他看见秀贵妃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

"传太医！快传太医！"叶飞对门外喊道，随即跪在床前："娘娘..."

秀贵妃虚弱地摆摆手："别声张...尤其是...别让皇上知道..."

叶飞愣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秀贵妃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不要惊动皇上。

他突然明白了昨夜那些话背后的深意——在这深宫之中，就连生病，都是一种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