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她指尖碾过布料边缘，突然扯下一缕荧光绿线，

"我厂里用的苏绣线是湖州老匠人手工染的，遇火会冒青煙带草木香——您这线要是敢点，怕是能把展厅熏成化学实验室。"

评审席的老学究们好奇地凑近，林晚摸出打火机"噌"地点燃丝线。

果然，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伴随阵阵黑烟。

王胖子的脸涨成紫茄子：

"你...你这是故意破坏证物！"

"破坏？"

林晚将燃尽的线团弹到他皮鞋上，

"我倒想问问，您这画稿上的胭脂渍——"

她突然捏住林美云的下巴，

"跟堂姐今早涂的'牡丹红'口红，色号怎么一模一样？供销社上个月才因为这口红含铅量超标下架，堂姐还真是不离不弃啊。"

林美云尖叫着拍开她的手，唇角蹭到的残红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小张突然举着文件夹冲进来：

"林总！找到了！1986年王胖子在深圳口岸走私腈纶线的处罚单！"

王胖子猛地踹翻椅子：

"你敢查我？！"

"为什么不敢？"

林晚抄起评审桌上的放大镜，怼到画稿领口处，

"我这旗袍领口的盘扣用的是'盘金加玉'技法，一粒扣子要缠三百圈金线——您这假稿上的塑料水钻，背后还沾着五毛钱的双面胶呢，要不要我当众揭给大家看？"

她话音未落，己经抠下一颗水钻，果然带出半截透明胶。

全场哗然，几个港商当场掏出钢笔在订货本上划掉"丽人牌"的名字。

王胖子见状想抢画稿，林晚早把纸页卷成筒，像甩鞭子似的抽在他手背：

"急什么？好戏还在后面。"

她转向呆立的模特：

"把身上的样衣脱下来。"

当月白色旗袍展开的瞬间，老学究们集体凑近——衣襟内侧用银线绣着微型缠枝纹，针脚细密得像蚊足，正是林晚独创的"隐形绣"技法。

"王老板，"

林晚晃了晃旗袍下摆，

"我这裙子的开叉高度是根据人体工学算的，您那假稿的开叉都快到腰了，是打算让模特表演劈叉吗？"

王胖子突然指着陆沉州怒吼：

"他是港商！你们勾结！这专利肯定是假的！"

陆沉州冷笑一声，从文件袋里抖出两页纸：

"第一页是1984年国际专利局的认证公函，第二页..."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刮过王胖子的脸，

"是深圳海关提供的走私记录——1984年8月，您用'服装样板'的名义申报三百套设计图，实际夹带的是盗版欧美品牌的纸样，对吗？"

林晚猛地回头。

原来陆沉州带来的不止专利证！

王胖子的肥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美云突然尖叫：

"不是的！是陆沉州陷害我们！"

"陷害？"

林晚抄起桌上的茶杯，将冷茶泼在林美云脸上，

"去年你偷我设计稿时，在样箱里留了根假睫毛，要不要我拿去化验DNA？"

她从手包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果然躺着根沾着胶水的假睫毛，正是林美云常用的款式。

评审组长突然拍桌：

"够了！林美云女士，王胖子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们恶意诬陷，将报警处理！"

混乱中，王胖子突然凑近林晚，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以为赢了？1990年那场火...可不止烧了仓库。"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前世大火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王胖子趁机撞开保镖，从后门逃窜。

陆沉州想追，却被林晚拽住：

"别追！他刚才说什么...1990年的火？"

陆沉州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

"回头再说。"

他将一份文件塞给林晚，

"这是王胖子走私网络的部分证据，你先收好。"

林晚捏着文件，指尖冰凉。

纸上除了货号清单，还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

【周红梅 1987.5.15 港市入境记录】——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王胖子为什么会有母亲的入境记录？

1990年的大火，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展厅外突然传来警笛声，而林晚后颈的蝴蝶胎记，此刻正莫名发烫。

她看着陆沉州指挥警察封锁现场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场假稿风波只是冰山一角，背后牵扯的，可能是她重生至今都未能触及的真相。

午夜的档案室像口棺材。

林晚用发夹撬开柜门时，指甲缝里还卡着白天裁布留下的线头。

第三排柜子里的文件积着厚灰，标着"1984年进出口记录"的卷宗封皮上印着海关的火漆印。

"1984年8月15日，港市顺风号货轮..."

她借着窗外的月光翻看，手指在货物清单上停顿——

"服装样板设计图三百套，申报人：陆沉州。"

"操！"

林晚猛地合上卷宗，心脏像被冰锥刺穿。

1984年，正是她刚重生不久，在夜市摆缝纫机摊的时候，陆沉州那时还穿着工商制服，天天来查她的"投机倒把"，怎么会跑去港市申报设计图？

"咔哒。"

保险栓拉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晚转身时，冰冷的枪管己经抵住她的太阳穴。

王胖子的保镖歪着嘴笑，金牙在月光下闪着凶光：

"林总胆子不小啊，敢查我们老板的底？"

"放开她。"

陆沉州的声音突然从阴影里传来。他手里拎着把消防斧，斧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保镖愣了一下，枪口刚转向他，林晚己经抬脚踹向保镖膝盖，同时夺过卷宗护在怀里。

"陆沉州你什么意思？"

林晚退到墙角，声音发颤，

"这申报单怎么回事？"

陆沉州没回答，斧头挥出一道残影，砸在保镖手腕上。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天花板上，灰尘簌簌落下。

趁保镖吃痛松手，陆沉州拽起林晚就往紧急出口跑。

"你说话啊！"

林晚甩开他的手，卷宗被捏得变了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美云和王胖子要搞我？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