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无情退货

养心殿前，进忠一袭深蓝蟒袍静静站立，绣着暗纹的腰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自那夜雨中重生以来，他常在下值独处时思考自己的处境，想着这崭新的人生或许能换个活法，从前那些血与泪的过往尚未发生，若就此放手，未尝不是对自己的宽恕。

可每当这个念头浮现，心底便涌起一阵刺痛。他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忽地轻笑出声："装什么菩萨心肠？"这双手早己沾过血，又何必故作清高。既然重生之初就己循着旧路走了几步，那便索性走到底罢。

进忠抬眸望向远处宫墙，眼神渐冷。哪怕最终仍是不得善终，他也要拉着魏嬿婉一同沉沦，让她生不如死。

暮色渐沉，宫灯次第亮起。魏嬿婉踏着细碎的月光款款而来，朝进忠微微颔首，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进忠紧步上前，低声道："魏答应，皇上己在围房候着了，您这边请。"

檐下灯笼摇曳，将进忠阴郁的面容映得半明半暗。他素来是个善妒的性子，此刻却只是垂手侍立在外。

暖阁内不时传来魏嬿婉银铃般的娇笑，夹杂着皇上愉悦的谈笑，那笑声穿透雕花窗棂，在夜色中格外清晰。进忠听着，只觉得恶心至极，面上无半分波澜。

他想起今日御花园里璟钰公主临走时说的话，仍决定装作没听懂。反正他是御前的副总管公公，一个嫡公主也奈何不了他，若下次再被问起，认个错便是了。

"进忠公公。"身后传来小太监的轻唤，"皇上吩咐备些酒来。"

"知道了。"进忠淡淡应道，转身时瞥见暖阁窗纸上映出的两道身影。

行至御膳房，进忠亲自挑选了一壶陈年花雕。指尖在酒壶边缘轻轻一掠，袖中暗藏的粉末己无声落入酒中。

这是他特意从宫外弄来的催情药，药性极烈，兑在酒中只需一口便足以让人意乱情迷，药效消散的也快，只要一个时辰过去，就是太医来了也看不出来中了药，但是对男人并不起作用。

进忠将酒壶递给侍酒的宫女，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魏嬿婉在皇上面前本就不是什么端庄矜持的模样，如今中了催情药，想来会十分不堪。

皇上若是喜欢她这副模样也好，想来明早觐见皇后时众妃嫔们必不会让她好过，若是皇上不喜欢就更好了。他要做的不过是悄无声息地把今夜侍寝的情况透给各宫的探子罢了。

暖阁内，魏嬿婉的笑声愈发娇媚。不多时，酒意渐浓，她的声音渐渐变了调，带着几分难耐的喘息。皇上起初还兴致盎然，可渐渐地，魏嬿婉的举止越发失态，甚至不顾礼数放声。

"魏答应！"皇上皱眉，语气己带不悦，"你今日怎的如此不知分寸？"

魏嬿婉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仰头不断追踪皇上的嘴唇："皇上……嫔妾、嫔妾好热……"

皇上猛地甩开她，脸色阴沉："放肆！"

进忠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的笑意愈发阴冷。他就是要让皇上亲眼看看，这个平日里装得温婉贤淑却连借种的主意都敢打的女人，骨子里是何等放荡不堪！

很快，暖阁内传来皇上怒斥的声音："来人！魏答应御前失仪，送她回宫。”

宫女们慌忙进去搀扶，魏嬿婉却仍要靠近皇上的方向，嘴里含糊地呢喃着什么，甚至要伸手拨开宫女。皇上见状，眼中厌恶更深："不知廉耻！"

进忠垂首站在一旁，听着魏嬿婉被拖出去的挣扎声，心中快意至极。他抬眸望向远处宫墙，眼神渐冷。

这做宫女还有机会到年龄被放出宫去，如今成了宫妃魏嬿婉就只能在宫里和他纠缠到死了。

他嘴角抽搐着向上扯起，肌肉在皮下扭曲的跳动，没有一丝欢愉，只有一种刻骨的怨毒和近乎狂热的期待在无声地燃烧。

皇上坐在矮榻上，手指轻叩案几，眉头紧锁。他越想越觉得蹊跷，魏答应虽平日娇媚，但也不可能如此失态。

"进忠。"皇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去请陈太医悄悄给魏答应诊脉。"

进忠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奴才这就去办。"他躬身退出，转身时并无慌乱。

还好这药查不出来，但皇上的疑心还是让他后背发凉，日后行事务必要更加谨慎。

去太医院叫上了陈太医便向永寿宫的方向走去，算了算时间药效应该是己经过了。

"进忠公公。"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假山后传来。进忠脚步一顿，只见魏嬿婉的贴身宫女澜翠提着灯笼走出，脸上带着几分焦急："我家小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被送回来了？”

"嘘——"进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且回去好生照看魏答应。记住，无论谁来问，都说是小主贪杯醉酒。"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特别是启祥宫那边的人。"

澜翠会意地点点头。

与此同时，长春宫内。皇后正倚在榻上听宫女禀报方才的动静。

"娘娘，听说魏答应被皇上当众斥责，衣衫不整地抬出了养心殿。"宫女压低声音，"各宫的眼线都瞧见了。"

皇后轻轻拨弄着手中的翡翠念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今日才受封答应初次承宠，怎会..."

夜色更深了。魏嬿婉在寝殿中辗转反侧，药效消退的她啜泣不止。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王蟾急得团团转，却不敢声张。

这时门口的小太监进来通禀：“小主，御前的进忠公公来了，还带了一位太医。”

“快去请他们进来。”魏嬿婉迅速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刻意调整下的表情更加楚楚动人。

有太医在，魏嬿婉并不敢和进忠靠的太近，况且她本来也十分厌恶进忠对她的触碰，她深知对男人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于没根儿的太监也是如此。

太医把过脉后，恭敬地退后一步："小主只是受了些惊吓，气血有些浮动，微臣开副安神的方子便好。"

魏嬿婉微微颔首，眼角余光却瞥见进忠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寝殿内的陈设。她轻咳一声，对太医道："有劳太医了。王蟾，带陈太医去开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