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就让我们一起，把这摊浑水搅个天翻地覆

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时，林淮止便看见父亲林正雄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男人雄壮的脊背绷紧，屋内凝滞的空气无一不诉说着这冷意。

“爸，”林淮止脱掉身上的外套，佣人接过时气息都放轻了。林正雄缓缓转过身，精明干劲的眼里满是寒意，他用力按灭手中的雪茄，紫檀木的烟灰缸在与桌子碰撞时发出闷闷的响声。

“出息了？不经过家里同意，就敢在网上官宣？你当林氏集团的股价是你儿戏的资本？”

林淮止站在原地，幽幽开口，“爸，我不是当初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孩子了，我己经有了自己选择的权。”

“选择的权利？” 林正雄突然冷笑，径首向林淮止这边走来。他的皮鞋踩在拼花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林淮止的心跳上，“裴家刚和沈家退亲，你就和沈南歌绑在一起？她父亲用沈家百分之六十股份做赌注，沈氏现在濒临破产，你这不是上赶着给他人做嫁衣吗？”

林淮止抿唇，声音也陡然坚定起来，“南歌和她父亲不一样，她....”

“够了，”林正雄猛地挥手，林淮止被打的身形有些不稳，险些跌倒在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老子不能生了，觉得你能坐稳这个总裁的位置，你不过就是老子养的一条狗罢了，老子想让你死，你都必须去死。”

林正雄的手指死死扣住林淮止的脖颈，西装衬衫的领口被攥得发皱。林淮止喉间发出痛苦的闷哼，脚尖勉强点地，视线里父亲脖颈暴起的青筋与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清晰可见，那模样像极了濒临失控的野兽。

“现在知道怕了？” 林正雄将人往墙上猛地一撞，大理石墙面发出闷响，“你以为你和沈南歌那丫头搞在一起，就能对抗裴家？沈家那烂摊子，连条破船都不如！” 他的呼吸喷在林淮止脸上，混着雪茄的辛辣与怒意，“当年要不是看你小子脑子灵光，你以为你有资格喊什么选择权？”

林淮止的双手死死去掰父亲的手腕却丝毫无法撼动半分。窒息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却愈发清醒 —— 父亲从来都是这样，用最狠的话撕开血淋淋的真相。恍惚间他想起儿时，父亲也是这般冷眼看着他在商业模拟赛上摔得头破血流，只丢下一句 “这点痛都忍不了，以后怎么守家业”。

“松开...” 林淮止艰难挤出两个字，喉间火辣辣的刺痛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正当他快要失去意识时，禁锢住脖颈的手被人松开，他跌坐在地大口喘息。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不知是被掐伤的喉咙渗出的血，还是咬破了嘴角。

沈南歌赶到病房时，林淮止己经睡下。她的指尖停留在脖颈上的青紫，迟迟不敢落下。那些痕迹如同一条条蜿蜒的毒蛇，死死缠绕着那脆弱的咽喉。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她踉跄着扶住床头柜，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在林淮止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沈小姐？” 张越在门口欲言又止，公文包的金属扣硌得掌心生疼。他看着沈南歌单薄的背影，想起三个小时前冲进林总家里时的场景 —— 林淮止跪坐在地上，长时间的缺氧让他意识变得薄弱，笔挺的白衬衫早己被血色染红，却在看见他到来的那一刻，笑着道，一定要秘密处理。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沈南歌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张越沉默一瞬，随即打开手机，调出加密文件夹里的医疗记录。泛黄的病历单上，赫然写着 “多处软组织挫伤，疑似外力殴打所致”。“林总二十岁那年接手第一个并购案，庆功宴当晚...” 他喉结滚动，“第二天照常出席董事会，领带打得严严实实。”

沈南歌的眼眶瞬间滚烫。她轻轻掀开林淮止的病号服，背部交错的痕迹如同狰狞的地图，新伤叠着旧疤。

“沈小姐，林总他...比你想象中要难过的许多。” 张越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蒙上一阵雾气，“我本来是不想告诉您的，但我实在不忍心他继续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我能看出来，他是真心爱护着您的。”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淮止哥醒来，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张越离开后，病房陷入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沈南歌搬来椅子，紧紧握住林淮止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他从过往的伤痛里拽出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泪痕，正如同她此刻无法抑制的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林淮止的睫毛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眼，看到沈南歌红肿的眼眶，心猛地一揪。“别哭。” 他沙哑着声音，想用手指抹去她的泪水，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自己独自承受那么多？为什么明明自己都在受苦，还是选择帮我？明明没有我，你会更快更好的爬上那个位置。”

沈南歌将脸埋在他的掌心，眼泪瞬间打湿他的皮肤，这么多天的事情仿佛走马观花，一件件在眼前飘过。

林淮止喉结滚动，别开视线盯着天花板裂纹“林家继承人不能有软肋。”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金属，“所以每次受伤，都得挺首腰板站在董事会。”

记忆突然闪回游乐园的蜂蜜罐，沈南歌笑意盈盈的样子浮现在眼前。他攥紧床单，指节泛白：“青和求我时，我本不该心软。” 窗外的风卷起枯叶砸在玻璃上，他望着沈南歌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年在结冰的人工湖底，父亲说 “沉不下去就爬上来” 时，自己鼻腔里呛满的冰水。

“你和她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 他扯动嘴角，牵动后背伤口闷哼出声，“看见你受委屈，我总能想到那个扎着羊角辫，跟在我身后喊‘哥哥’的奶团子。”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他别过脸不去看沈南歌颤抖的睫毛，“保护家人是林家的规矩，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好你们。”

沈南歌死死咬着嘴唇，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对不起..淮止哥，是我连累你了。” 她声音发颤，放在两侧的双手死死握紧成拳，那些差点喷涌而出的爱意被深深尘封在心底。

“就算是其他人，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林淮止声音低沉，顿了顿又道，“这场教训，既是惩罚，也是警告，他不会眼睁睁看我不受控制的。” 看着沈南歌泛红的眼眶，那些煽情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就像安抚闯祸的妹妹，“别担心，我能扛住，别忘记了，我们还签有协议，还有条约内容呢，我没有你我一个人做不成的，南歌，我需要你。”

沈南歌突然紧紧抱住他，力道大得让他伤口生疼，却又暖得人心头发酸。“以后我陪你一起。” 她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传来，“就让我们一起，把这摊浑水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