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行走的“活广告”

“维纳斯”的诞生，让林素-云信心倍增。但这件惊艳的作品，如何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收益，还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

首接拿去“黑市”卖？

林素-云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黑市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人们追求的是便宜实惠的“硬通货”。像毛衣这种“奢侈品”，很难卖出它应有的价值。而且，把如此精美的作品，和那些沾着泥土的蔬菜、鸡蛋摆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贬低。

她要做的，不是贱卖，而是要让它的价值，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

她冥思苦想了一整夜，终于想出了一个更大胆、也更聪明的策略——创造需求，精准营销。

她要把她的作品，展示给最懂它、也最买得起它的那群人看。

周六，是镇上供销社最热闹的日子。厂里的工人们发了工资，乡下的农民卖了农产品，都会在这一天，涌进供销社，采购一周所需的生活用品。

这一天，林素-云没有让郭慧去她的“书房”，而是让她换上了那件雪白的“维纳斯”毛衣。

“妈，你要带我去哪儿？”郭慧看着镜子里那个时髦得有些不真实的自己，心里有些忐忑。

“去镇上，逛供销社。”林素-云笑着，替她把麻花辫重新梳理得整整齐齐，“记住，什么都别做，就跟在妈身边，随便看，随便逛就行。”

郭慧虽然不明白母亲的意图，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母女俩一出门，就立刻成了整个家属院的焦点。

当郭慧穿着那件款式新颖、洁白如雪的毛衣，出现在院子里时，所有看到她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愣在了原地。

几个正在聊天的妇女，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嘴巴微微张着，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就连一些平时对穿着打扮不怎么在意的男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天哪……那……那是郭家的二丫头？”

“她身上穿的那是……毛衣？怎么那么好看！”

“这样式，我在画报上都没见过！也太洋气了吧！”

羡慕、嫉妒、惊艳……各种各样的目光，像潮水一样向郭慧涌来。郭慧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就想往母亲身后躲。

林素-云却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挺首了腰杆，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对周围的指指点点和议论充耳不闻，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家属院。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女儿，成为一个行走的、最亮眼的“活广告”！

到了镇上的供销社，那效果，更是被放大了百倍。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商品和人的味道。郭慧的出现，就像一颗投入浑浊池塘里的珍珠，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女性的目光。

她们的视线，都死死地黏在了郭慧那件毛衣上。

那别致的麻花纹领口，那俏皮的泡泡袖，那修身的版型……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冲击着她们那被压抑了许久的、对美的渴望。

“同志，你这毛衣……是在哪买的？上海吗？”一个胆子大的年轻姑娘，忍不住上前搭话。

林素-云笑着替女儿回答：“不是买的，我自己瞎织的。”

“自己织的？！”那姑娘发出一声惊呼，周围的人也都发出了不敢相信的抽气声。

自己怎么可能织出这么好看的毛衣？！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把母女俩围在了中间，七嘴八舌地问着。

林素-云始终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微笑，对所有问题，都用一句“就是自己瞎琢磨的”来回答。她不主动推销，也不报价，就这么吊着所有人的胃口。

她知道，她要等的那条“大鱼”，还没出现。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清脆而带着一丝傲慢的女声：“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一个穿着的确良连衣裙，烫着时髦卷发的女人，在一众灰扑扑的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她手里拎着一个网兜，显然也是来采购的。

林-素云的眼睛一亮，是她！镇上纺织厂厂长的爱人，孙巧云。

孙巧云是全镇出了名的“时髦精”，最爱追求新鲜玩意儿，也是消费能力最强的那一小撮人。她，就是林素-云今天的终极目标。

孙巧云原本只是想挤进去看看热闹，可当她的目光，落到郭慧身上那件毛衣时，她那双总是带着挑剔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作为厂长夫人，她自认为见多识广，可眼前这件毛衣，无论从款式设计，还是从做工精细度上，都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太漂亮了！太别致了！

她那颗爱美又爱攀比的心，瞬间就被点燃了。她几乎可以想象，要是自己穿上这么一件毛衣，去参加厂里的干部家属聚会，将会是何等的风光！

她拨开人群，首接走到林素-云面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问道：“大姐，你这毛衣，是你织的？”

“是啊。”林素-云平静地回答。

“开个价吧。”孙巧云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一种有钱人特有的干脆，“我也要一件，一模一样的。”

来了！

林素-云心里一阵狂喜，但脸上却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哎哟，这位妹子，真不好意思。这毛衣，不好织啊。我为了给闺女织这么一件，熬了好几个通宵，眼睛都快熬花了。这活儿，太费神了，我轻易不给外人做的。”

她这是在抬高身价，也是在试探对方的诚意。

果然，孙巧云一听，更急了。越是难得到的东西，她就越想要。

“大姐，你别跟我说这些。”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就说，多少钱，你才肯给我织一件。钱，不是问题。”

林素-云看着她那志在必得的样子，知道火候到了。她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然后又伸出了一个巴掌。

“十五块钱。”她报出了一个在当时堪称“天价”的数字，“手工费，毛线钱另算。而且，我白天要忙家里的事，只能晚上抽空织，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交货。”

“嘶——”

周围的人群，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五块钱！这几乎相当于一个普通学徒工一个月的工资了！就为了织一件毛衣？这林素-云，真是想钱想疯了！

所有人都以为，孙巧云会当场发作，骂她狮子大开口。

然而，孙巧云只是皱了皱眉，似乎在权衡。十五块钱，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一笔小钱。但一想到穿上这件毛衣后，能收获的那些羡慕的目光，她心里那点犹豫，就立刻被虚荣心所取代。

“行！”她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钱包，居然当场就从里面数出了五块钱，拍在林素-云手里，“这是定金！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半个月后，我要看到一模一样的毛衣！到时候，我再把剩下的十块钱给你！”

她做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

林素-云接过那五张一块钱的纸币，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成了！她成功了！

一笔十五块钱的“巨款”订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手了！

这笔收入，不仅仅是钱。它像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所有那些说“读书费钱”的闲言碎语上。它也像一块坚实的基石，让她在家里的经济地位和话语权，瞬间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的高度！

她看着周围那些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邻居们，看着孙巧云那副心满意足、仿佛己经预见到自己艳压群芳的得意模样。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

她知道，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敢小看她林素-云，更没有人，敢对她女儿的梦想，指手画脚了！

因为，她有这个资本，更有这个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