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医塾香・琉璃盏中的千金方

立夏后的长安城暑气渐盛，夏颜居西跨院的竹帘上，新挂了块 "千金医塾" 的匾额。路夏夏握着狼毫，在黄麻纸上写下 "凡美容者，先调其气血，后养其肌理"，抬眼便看见十二岁的小桃踮脚够药柜，发间的曼陀罗绢花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小桃，白及粉要和珍珠粉分开存放。" 路夏夏笑着递过琉璃罐，指尖掠过柜门上的铜制曼陀罗纹拉手 —— 这是李修远特意从波斯商队定制的，每道纹路都暗含锁香机关。

医塾的雕花木门突然被撞开，穿着襦裙的少女抱着药篓跌进来，腕间的银铃响成一片："路娘子，我是鸿胪寺卿家的七姑娘，求您收我为徒！" 少女掀开裙摆，露出小腿上蜿蜒的疤痕，"去年在曲江池被恶犬所伤，眼看要嫁去突厥......"

路夏夏按住她的手腕，脉相滑数中带着涩滞，显然是伤后忧思过度。翻开裙角，陈旧疤痕上果然新生出暗红色的增生组织："你这是气血瘀滞所致的蟹足肿。" 她取出新制的玫瑰精油，混着金盏菊浸泡的橄榄油轻轻按摩，"每日申时用温水洗后涂药，再配合针灸曲池、血海二穴。"

少女眼睛发亮："路娘子，我不要只学治伤，还想学您调胭脂、配香露的本事！" 她从袖中掏出本皱巴巴的《妆台记》，页脚处画满曼陀罗花的简笔图案。

隔壁传来算盘声，冷轩正靠在廊柱上擦拭弯刀，目光却不时扫向医塾内。自天山归来，他便成了夏颜居的暗卫，连靴底都绣着与曼陀罗花纹呼应的蛇形暗纹。此刻看见少女掏出的《妆台记》，刀柄突然发出轻颤 —— 那是波斯商队特有的警报信号。

"七姑娘可知，调香如行医，差之毫厘便会伤人。" 路夏夏取出十二色琉璃盏，分别盛着桃花、梨花、莲花等花露，"就像这桃花露能活血，梨花露能润肤，若错用了经霜的梨花，反而会让肌肤生寒。"

少女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瞥见窗外闪过的青鸾车驾："那是宁王殿下的车！他每月初一都会给夏颜居送岭南荔枝......"

李焕的身影随着竹帘掀起而出现，月白色衣袍上绣着新的曼陀罗纹样，腰间玉佩换成了与路夏夏腕间同色的金箔纹。他亲手递上鎏金食盒，里面整齐码着用曼陀罗叶包裹的荔枝："今年岭南进贡的 ' 妃子笑 '，特意让宫人用冰釜镇过。"

冷轩的弯刀在石砖上划出火星，刀柄上的蛇形纹路与李焕玉佩的曼陀罗纹在阳光下交叠。路夏夏忽然想起天山秘窟的壁画，两个时空的记忆在脑海中轻轻晃荡 —— 贞观年间的宁王与 2024 年的实验室助手，此刻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她。

"谢宁王殿下。" 路夏夏将荔枝分给医塾的学徒，指尖有意无意掠过李焕掌心的薄茧，"听说宫中正在重修《新修本草》，不知殿下能否帮我找些天竺传来的婆罗子？"

李焕眼中闪过惊喜，这是她首次主动请求帮助："明日随我入宫便可，淑妃娘娘最近迷上了您制的茉莉面脂，连皇后都派女官来问......"

话未说完，街角突然传来喧哗。波斯商队的骆驼队正在驱赶乞儿，为首商人的面纱下，隐约可见与冷轩相同的蛇形刺青。路夏夏腕间的金箔纹轻轻发烫，想起天山秘窟中未完全消散的时空裂隙 —— 或许，十二药引的故事虽己完结，新的羁绊才刚刚开始。

医塾后院的曼陀罗花正在午后阳光下舒展，路夏夏看着学徒们围聚在琉璃盏前，忽然明白慢下来的时光自有其力量。当小桃踮脚为七姑娘包扎伤口，当冷轩默默将波斯商队的动向刻在廊柱暗纹，当李焕低头为她研磨婆罗子，这些细碎的日常，恰是比长生药更珍贵的生命诗篇。

暮色漫过西市时，路夏夏翻开新的医案簿，笔尖悬在纸上游走："医塾初开，得徒十二人，各怀绝技。波斯商队三日后抵京，驼铃声中似有旧人气息......"

窗外，冷轩的弯刀在暮色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惊起几只栖息在曼陀罗花枝上的流萤。路夏夏忽然轻笑，知道无论时空如何流转，这方小小的医塾，终将成为长安城最温暖的药香所在 —— 而属于她的传奇，正藏在每一味药材的叶脉里，每一声学徒的诵读中，以及每一个凝视她的眼眸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