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前往深瞳站

目标有了名字和高度，前路却并未变得轻松。

地势持续抬升，草甸渐渐被风化严重的碎石坡和裸露的岩脊取代。

空气越发稀薄清冷，狂风是这里永恒的旋律。

陈默和阿黄不得不弓着身子，艰难地在风墙中跋涉，行进速度骤减。

阿黄的毛发被狂风吹得紧贴在身上，它低着头，身体压得极低，西条腿牢牢抓住地面，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吃力。

陈默将背包的腰带和胸带都勒到最紧，每一次强劲的风头都让他踉跄几步，全靠手中的登山杖深深插入岩缝才勉强稳住身形。

视线严重受阻，能见度有时只有十几米。

地图和指南针的作用大打折扣，只能依靠大致方向和顽强地辨识着特征明显的山脊线轮廓前进。

食物和水的危机也达到了顶点，最后一点土豆粉在三天前耗尽。熏鱼干也所剩无几，被陈默小心地分成更小的碎块，和阿黄分食。

水源更是渺茫，高海拔地区的地表水稀少得可怜。

他们曾在一个背风的岩缝里发现一小片未融化的脏雪，陈默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用体温捂化，沉淀后再煮沸，那带着土腥和岩石味道的雪水成了维系生命的甘霖。

阿黄渴极了，便舔舐着岩石上凝结的露珠。

这天下午，风势达到了顶峰，陈默和阿黄被困在一道狭窄的风蚀岩沟里，寸步难行。

狂风在沟壑上方卷起的沙石如同子弹般射下，砸在背包和岩石上噼啪作响。

阿黄紧紧蜷缩在陈默脚边一块凹陷的岩石下，身体微微发抖。

陈默背靠着岩壁，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如同砂纸摩擦般的痛。

他拿出水壶，晃了晃，里面只剩下浅浅一层浑浊的水底。他拧开盖子，小心地倒了几滴在掌心，凑到阿黄嘴边。

阿黄伸出舌头，飞快地舔舐干净，然后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带着渴求，却没有再讨要。

陈默看着掌心的湿润，又看了看水壶里那点珍贵的水。

最终，他仰起头，将剩下的几滴浑浊液体倒进了自己干渴得冒烟的喉咙。冰凉的液体滑过，带来的缓解微乎其微。

绝望缓缓爬升，目标就在前方，却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

高海拔、狂风、饥饿、干渴……每一样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靠在岩壁上，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阿黄突然从蜷缩中抬起头，耳朵剧烈地转动着，喉咙里发出一声带着困惑和警觉的呜咽。

不是对着沟壑上方的狂风，而是……对着他们背靠的岩壁内部。

陈默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

风声依旧凄厉。

但……在风声的间隙，似乎……真的有一种极其微弱的、有节奏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嗡嗡”声，从岩壁深处隐隐传来。

非常微弱，时断时续，仿佛来自地底。

陈默的心瞬间提起，他立刻将耳朵紧紧贴在岩壁上，屏住呼吸，过滤掉狂暴的风声，全力捕捉那微弱的异响。

嗡……嗡……嗡嗡……

声音更清晰了一些。

信号源！是深瞳雷达站？它的设备还在运转？

希望的火星瞬间在绝望的灰烬中复燃，这声音证明目标就在不远处，证明他们的跋涉并非徒劳！

陈默眼中疲惫的死气被瞬间驱散，他拿出指南针，再次确认方向。

“阿黄，听到了吗？”他低头，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是它！就在前面！”

阿黄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剧烈变化和那声音带来的希望，它站起身，抖落身上的尘土，对着岩壁深处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响亮的吠叫，仿佛在回应那地底的呼唤。

他们不再等待风停。

顶着几乎要将人掀翻的狂风，陈默用登山杖深深插入岩缝，一步一个脚印，带着阿黄，坚定地沿着岩沟，向着地底嗡鸣指引的方向，逆风前行。

逆风的跋涉每一步都耗尽力气，风沙灌满了口鼻，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阿黄紧紧贴着陈默的裤腿，身体在狂风中摇摆，全靠本能和对主人的跟随意志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风势终于有了一丝减弱的迹象，前方的视野也略微开阔了一些。陈默抹去脸上的沙尘，眯起眼睛望去。

在灰黄色风沙的尽头，一片巨大的废墟轮廓，终于清晰地撞入眼帘！

它矗立在一座相对独立、顶部异常平坦的灰黑色山峰顶端。

巨大的雷达基座早己坍塌变形，锈蚀的钢架扭曲断裂。几座低矮的附属建筑依附在主建筑周围，大部分屋顶坍塌，墙壁布满裂缝。

一根锈迹斑斑的信号发射塔是这片废墟中最醒目的地标，塔身上残留着巨大的抛物面天线残骸。

深瞳气象雷达站！

历经千辛万苦，终点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