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来一场热血沸腾的象棋决斗吧！

不饿？不困？在这凝固的、充斥着血腥与疯狂的一周里，他们仿佛被剥离了作为生物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只剩下纯粹的意识在这钢铁囚笼中煎熬。

“这他妈……”罗兰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抽空的虚弱，“这车……到底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了？了？这还是列车吗？”

他环顾着这节同样布满陈旧血污和新鲜爪痕的车厢，眼神空洞。

布莱克默默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走到那扇隔绝着身后地狱的合金气密门前。门缝下，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像有生命般缓慢地向外渗透，在地板上蜿蜒出一道令人作呕的痕迹。

他凑近门上的观察窗——那是一种厚重的、经过强化的玻璃。

窗外，是另一节车厢。

但那里己经没有“人”了。

只有……蠕动。

如同最疯狂的抽象派画家用血液和内脏泼洒出的地狱图景。

破碎的肢体、撕裂的肌肉纤维、白森森的骨茬、纠缠如藤蔓的肠子……所有的一切都浸泡在深红发黑的血泊中，并且……在动。

“啧。”布莱克感叹了一下罗兰下手的狠辣，舔了舔嘴唇。

断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地面；半颗头颅上的眼球茫然地转动；一堆被罗兰剁碎的肉块像蛞蝓般聚拢、融合，又分裂；一条被扯断的大腿骨，末端粘连着筋膜的肉丝，正用它断裂的股骨尖一下、一下地戳着车厢顶灯，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当布莱克的目光扫过那片血肉地狱时，那些散落的眼球、甚至肉块上翻开的伤口，都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齐刷刷地……

转向了观察窗的方向。

无数空洞或带着残留疯狂的视线，穿透玻璃，死死地钉在了布莱克和罗兰身上。

“呃……” 罗兰也看到了这一幕，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它们在……看我们？”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布莱克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片蠕动的血肉中心。那里，一团由无数残肢断臂、内脏碎块强行“捏合”在一起的、巨大而不规则的肉瘤，正缓缓地搏动着。

肉瘤表面，几个不同乘客残缺的面孔被挤压、融合在一起，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像是在重复着同一个词：无聊……无聊……

“啧，”布莱克皱着眉头，看着那团不断搏动、发出无声呐喊的肉瘤，“看着有点像公……” 他本能地想说出异想体这三个字。

然而，这个词刚到舌尖，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圈困惑的涟漪。

“……司的……” 他含混地接上了后半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来着？他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抓住那丝溜走的认知，却只抓到一片空白。某种无形的枷锁禁锢了他的表达。

“什么？”罗兰警惕地盯着那扇不断传来撞击声的门，头也不回地问道，手中的杜兰达尔握得更紧了。

“没什么。”布莱克甩开那点异样感，决定专注于眼前。他把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小背包从肩上卸了下来，放在布满陈旧血污的地板上，蹲下身开始在里面翻找。

“你在找什么？”罗兰有些好奇地探头。

布莱克头也不抬，继续翻找着，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那边的家伙可以不用太紧张。他们核心的需求是‘无聊’，不是吗？等他们真的冲进来的时候，你再把他们砍到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然后扔回去堵门不就行了？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专业领域吧？” 他指了指罗兰腰间的剑，“我看你刚才干得挺利索的。”

“啧！”罗兰被噎了一下，虽然觉得布莱克说得有道理，但这种被当成专业碎肉工的指派感还是让他非常不爽。

“是没错了！但听你这么说老子怎么有种想先砍你一剑的冲动？” 他烦躁地用剑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看着布莱克依旧在包里摸索，“所以你到底在找什么？能让我们逃出生天的秘密武器？”

“噢，找到了。”布莱克终于停下了动作，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扁平的、用硬纸板做成的简易折叠棋盘，还有两包用塑料袋装着的小木块——是棋子。

罗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玩意儿，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这……这他妈是啥？！你包里为什么会有这个？！”

“不知道。”布莱克老实回答，把棋盘摊开在地上，开始把棋子倒出来分类。红黑两色的木头棋子，刻着车、马、炮、兵、将、士、象等字样。

“这是艾什莉给我的。她说这是都市东部地区的人有时爱玩的一种小游戏，让我出差路上无聊可以打发时间，本来我还想着十秒路程应该用不上的……喏，这里还有她手抄的说明书。” 他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递给罗兰。

罗兰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但还是下意识接过了纸条。纸条上画着棋盘的格子，旁边是艾什莉娟秀但略显潦草的字迹。

罗兰看着说明书，嘴角抽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重组：

“象棋……马走日，象走田……炮还要架子？……这他妈都是啥玩意儿？！” 他抬头看向布莱克，眼神充满了深深怀疑。

“我不道啊。”布莱克己经把红黑棋子分好，把红色的推给罗兰，“说明书在你手上。要不……我们玩一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你开玩笑呢？”

“不敢？”布莱克挑了挑眉。

“哈…哈哈哈……”罗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布莱克对面的地板上，把杜兰达尔“哐当”一声随手丢在旁边。

“好！来！妈的！老子倒要看看这鬼东西怎么玩！”他抓起一颗红色的“车”棋子，恶狠狠地拍在棋盘上，“先说好！输了别哭鼻子！”

于是，在这凝固时空的钢铁囚笼里，在门外血肉地狱疯狂的撞击伴奏下，开始了一场注定载入（他们个人）史册的象棋对弈。

“炮二平五！”

“我看看……炮……炮……噢！隔山打牛是吧？那我……马八进七！挡你炮架子！”

“艾什莉说开局别急着跳马……”

“要你管！老子乐意！该你了！”

“噢……”

“到我了”

“你的马脚被挡了。”

“沃日……规矩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