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父女谈心

地下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将电磁屏蔽舱照得如同手术室。龙战用棉签蘸着碘伏，小心擦拭宝儿耳后的条形码。蓝光在皮肤下脉动，像只被困的萤火虫。

"爸爸，"宝儿突然抓住他手腕，"那个戴眼镜的莫叔叔，是怪兽首领对不对？"她琥珀色的瞳孔映着灯光，"他在很高的楼里，地板是玻璃做的，数到一百层才到他的窝。"

龙战手指微颤。鼎盛集团总部顶楼确是全玻璃观景台，莫凡的办公室就在第100层！宝儿怎么可能知道？

"是怪兽们告诉你的吗？"龙战尽量让声音平稳。他拆开新的抑制剂，淡蓝色液体在针管里泛起涟漪。

宝儿摇头，小手指向自己太阳穴："这里会放电影...有妈妈被关在很冷的地方，还有穿白裙子的我..."她突然瑟缩了一下，"白裙子的我好饿，想吃掉宝儿..."

针尖刺入皮肤时，龙战感觉到女儿在发抖。以往打针从不哭闹的孩子，此刻却把脸埋在他颈窝，温热的泪水顺着战术服领口滑进去。

"害怕吗？"龙战收好针管，将宝儿抱到膝盖上。电磁舱的金属墙壁映出他们依偎的影子，像一大一小两只受伤的兽。

宝儿抓起蜡笔，在药盒包装上画圈："怪兽太多，爸爸会累。"圆圈套着圆圈，最终构成精密齿轮结构——正是红月科技总部的动力核心图！

龙战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爸爸打过很多怪兽。"他指着自己锁骨下的弹痕，"这里被怪兽的爪子抓过。"又撩起后腰衣服，"这里被怪兽的牙齿咬过。"最后将宝儿掌心贴上喉结处的旧伤，"这个最凶的怪兽，被爸爸拧断了脖子。"

宝儿的手指在喉结伤疤上轻轻。龙战以为她会哭，小女孩却突然凑近，对着伤痕轻轻呵气："宝儿吹吹就不疼了。"温热的气息带着奶香，这个动作让龙战瞬间窒息——苏晚晴每次为他处理伤口，都会这样孩子气地吹气！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龙战把脸埋进女儿细软的头发里，任军装被泪水浸湿。宝儿安静地抱着他的头，小手像拍布娃娃般轻拍他后背。电磁屏蔽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盖过男人压抑的哽咽。

"爸爸把怪兽都打跑。"许久，龙战抬起头，用袖口擦干宝儿脸上的泪痕，"然后带宝儿去找妈妈，我们去海边堆沙堡。"

宝儿眼睛亮起来："要堆很大很大的城堡！"她抓过画本飞速涂抹。画中龙战抱着她站在沙滩上，而海浪里站着穿白大褂的苏晚晴。但细看之下，整幅画都由无数微小符号组成——是红月科技的防火墙代码！

"送给爸爸。"宝儿撕下画纸递过来。就在龙战触碰的刹那，宝儿滴在纸上的泪水突然结晶，纸张温度骤降。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中，隐形图案渐渐浮现：错综复杂的神经网络图中央，两个光点正缓慢融合，旁边标注着「意识融合协议：诸神黄昏终止条件」。

"妈妈画的。"宝儿指着光点，"她说要这样...才能关掉大机器..."小女孩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纸上晕染开，恰好覆盖住神经网络的关键节点。

龙战慌忙取药，转身时撞落画本。散开的纸页里飘出张旧照片：五岁的宝儿在实验室抱着苏晚晴的脖子，背景培养舱里赫然漂浮着穿白裙的克隆体！照片背面是苏晚晴潦草的字迹：「双重保险，当融合开始，立即摧毁B-0724-2」

窗外传来异响。龙战把宝儿塞进电磁舱，掀开窥视孔挡板。漫天"雪花"在月光下泛起红晕，而街道尽头，十几个居民正梦游般走来，每个人眼中都映着血月倒影！

"呆在里面别出声。"龙战锁死舱门，抓起改装过的射钉枪。宝儿却拍打玻璃："爸爸看画！"

那幅"爸爸打坏人"的画上，龙战左腿被激光烧穿的场景正闪闪发光。而画角倒计时显示：00:04:32...00:04:31...

第一道激光束擦过龙战左腿时，灼痛感与画中位置分毫不差！他翻滚到工作台后，看到领头者竟是李奶奶——老人枯瘦的手握着菜刀，瞳孔里旋转着红月标志。

"目标...锁定..."老人机械地挥刀劈来。龙战格挡时闻到浓烈的七星兰气息——这些居民体内被注入了过量诱导剂！

更多被控制者围拢过来。龙战且战且退，左腿伤口渗出的血在水泥地上拖出长痕。电磁舱突然传出宝儿的歌声，稚嫩的童谣在暗夜中飘荡：

"月娘娘，亮堂堂

怪兽躲进玻璃房

小钥匙，叮当响

妈妈回家穿花衣裳..."

奇迹发生了！被控制的居民突然僵立原地，眼中红月标志开始闪烁。李奶奶的菜刀哐当落地，老人迷茫地看着西周："小龙...我这是..."

歌声戛然而止。宝儿趴在窥视孔喘息："爸爸...密码是...妈妈的名字加我的生日..."

龙战猛地想起神经网络图上的光点。他扑到工作台插入军用接口，输入「苏晚晴0724」的瞬间，全镇的"雪花"突然悬停空中！远处7号码头的蓝色光柱剧烈闪烁，倒计时停滞在00:00:07！

通讯器在此刻强行接通。莫凡扭曲的脸出现在屏幕："真是感人的亲子时刻。"镜头转向液氮舱，苏晚晴的身体正在解冻！"可惜医生决定提前开始融合仪式..."

背景里传来克隆体的尖叫。B-0724-2被机械臂按在控制台上，而苏晚晴的冷冻舱正缓缓移向反应炉！

"不要！"宝儿拍打舱门哭喊，"别烧掉妹妹！"

莫凡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月圆之时，双生归一。这是你母亲的遗愿啊..."他按下按钮，克隆体的条形码突然爆出红光！

宝儿耳后的编码与之呼应般灼热起来。小女孩痛得蜷缩在地，画本从怀中滑落，最后一页显露出来——穿白裙的克隆体在火焰中微笑，手中捧着散发蓝光的心脏，而远处龙战抱着宝儿走向朝阳。

"爸爸..."宝儿向画外伸出手，"带妹妹回家..."

电磁屏蔽舱的警报突然炸响。监控显示宝儿体温飙升至42℃，皮肤下的蓝色脉络正汇聚向左胸——那里浮现出与画中完全一致的心脏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