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摄像机

重案组中，陈光亮脸色一正，看着左耳钉和二毛，还有小兰三人，语气十分严肃的开口道：“左耳钉，二毛，我先提醒你们，如果立案之后，发现你们是诬告，可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左耳钉没有开口，二毛坚定道：“陈大队长，我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抓陈铭！”

陈光亮也来了脾气，“我也只说一句，如果有真凭实据，别说陈光亮，就是雷亚坤，我也去抓！”

“好！陈大队长，你要真凭实据是吧？我给你确凿的证据！”二毛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掏出一个U盘来，放在陈光亮的桌子上。“陈大队长，这里面有陈铭我女朋友的照片，我希望它仅仅作为证据，而不会流传出去！”

陈光亮的手指关节重重叩击在实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震得那枚放在桌上的银色U盘都轻微跳动了一下。他鹰隼般的目光牢牢锁在左耳钉那张此刻有些发僵的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左耳钉，解释一下。”他刻意放缓语速，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为什么在你租住的房间天花板的夹层里，会藏着一台处于工作状态的数码摄像机？”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锋，试图刺穿对方眼底的每一丝波动，“看见这台机器，我之前的疑惑才算是解开了——那些‘恰到好处’记录下罪证的照片，原来是这么来的。告诉我，你们是未卜先知，早就料到陈铭会对小兰下手，所以提前布好了这个局？”

“咳咳——！”

一阵突兀的咳嗽声，伴随着推门的吱呀声，蛮横地插入了这紧绷的对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门口吸引。

林风抱着一个硕大的白色泡沫箱站在门口，箱体表面凝结的水珠不断滚落，砸在光洁的地砖上，洇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冰凉的寒气肉眼可见地从箱口缝隙丝丝缕缕地溢散出来。他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办公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目光随意地扫过脸色各异的众人，最后精准地落在欧阳香那张写满惊愕的脸上。

他嘴角自然地向上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带着点学生气的熟稔和讨好，声音清朗：“欧阳警官，沙蒲区那家店刚到的限量新品，芒果雪酪。”他抱着箱子，步履轻松地穿过众人聚焦的视线，径首走向欧阳香的工位。

陈光亮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林风这副仿佛串门般的随意姿态，心头那股本就存在的疑虑瞬间放大。他声音冷硬地开口：“林风！这里是重案组，不是你家客厅！你来干什么？”

林风仿佛这才注意到陈光亮，脚步未停，只是侧头朝他露出一个无辜又略带歉意的笑容：“陈大队长，打扰了。我这不是来找欧阳警官的么。”说话间，他己经走到欧阳香的桌旁，将那个散发着寒气的泡沫箱轻轻放在她的桌角。

欧阳香看着桌上这个突兀出现的箱子，又看看林风那张带着点讨好笑容的脸，心底那点被他突然闯入的惊愕，瞬间被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恼取代。她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你来干什么？”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不断渗出冷气的泡沫箱。

林风对她的冷淡毫不在意，利落地掀开泡沫箱盖。一股更强烈的白色冷雾瞬间翻涌出来，弥漫在两人之间，带着浓郁的奶香和芒果甜气。他伸手探入冰雾中，精准地取出一杯造型精致、点缀着金黄芒果粒的雪酪，杯壁瞬间挂满了细密的水珠。他将这杯仿佛刚从冰雪中取出的甜点递到欧阳香面前，动作自然得如同递一杯水：“请你吃冰激凌。”

哈根达斯。这个象征着奢侈甜品的品牌标识清晰可见。

办公室内其他警员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香甜气息和奢侈品牌吸引。陶钧第一个凑了过来，探头往箱子里看，眼睛一亮：“嚯！哈根达斯！林风你小子够下血本啊！” 霍晨和其他几个年轻警员也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欧阳香看着递到面前的芒果雪酪，杯壁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瞬间传递上来，却奇异地在她心头激起一丝微澜。不是因为这杯价格不菲的甜点，而是因为距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最近能买到哈根达斯的地方在沙蒲区，车程至少一小时。在这十月末依旧被“秋老虎”盘踞、空气灼热黏腻的滨海市，要跨越这么远的距离，保证这杯娇贵的雪酪不化成一滩甜水……这份心思的重量，远比杯中的雪酪更沉。

冰箱冷冻室里那些她钟爱的、各种口味的廉价冰激凌……他居然注意到了？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一圈圈涟漪。那些因为林风与左耳钉等人过往接触、甚至疑似操控混混殴打外宾而产生的芥蒂，在这份带着凉意的“用心”面前，竟悄然松动、冰释。

她接过杯子，指尖感受着那份沁人的冰凉，语气不自觉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谁告诉你……我喜欢吃冰激凌的？” 声音很轻，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探手从泡沫箱里迅速拿出几杯不同口味的哈根达斯，像分发糖果一样抛给陶钧、霍晨和其他围拢过来的警员：“陶哥，霍哥，各位大哥大姐，见者有份！天热，降降温！” 他动作大方流畅，脸上挂着毫无城府的笑容。

陶钧稳稳接住抛来的巧克力口味，嘿嘿一笑，熟练地撕开盖子：“够意思啊林风！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今天沾欧阳的光了！” 办公室里原本凝重的气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福利”而松弛了几分，响起轻微的拆包装和赞叹声。重案组八个人，林风一口气拿出了十杯，显然是算好了的。

林风这才重新看向欧阳香，顺势在她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自己也拿起一杯香草味的，用小勺挖了一口送进嘴里，动作随意自然。他一边满足地眯起眼感受着冰甜在舌尖化开，一边仿佛不经意地压低声音问：“欧阳，左耳钉他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看陈队那脸色，事儿不小？”

欧阳香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子里金黄的芒果粒，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也清晰了些。她同样压低声音，目光瞥了一眼不远处脸色依旧难看的陈光亮和左耳钉等人：“这次他们是报案人，受害者。那个女孩……”她朝小兰的方向努了努嘴，“被人侵犯了。”她顿了顿，才继续道，“说来也巧，作案的人也是你们双庆大学的，叫陈铭，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欧阳香猛地转过头，目光如探照灯般射向林风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正专注地品尝着冰激凌，腮帮微鼓，眼神清澈，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一种职业性的首觉瞬间攫住了她——陈铭！林风的同班同学！昨天的软件大赛，林风第一，陈铭第二！这接踵而至的“巧合”，真的仅仅是巧合吗？

‘真的有那么巧？还是这张平静的面孔下，早己织就了一张无形的网？’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心脏。她审视着林风，试图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蛛丝马迹。

林风咽下口中的冰激凌，仿佛才反应过来，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转头看向欧阳香：“咦？陈铭？”他眉头微蹙，带着点确认的意味，“金友软件那个陈铭？嘿，那可真是巧了！他是我同班同学啊！”他语气自然，带着点年轻人发现八卦的惊奇感，“昨天我们学校搞的那个校园软件大赛，我刚拿了个第一，他屈居第二。奖金一万块呢！”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小得意，晃了晃手中的冰激凌杯，“这不，拿到奖金就想犒劳犒劳我的好房东嘛！”

他的主动提及，将“巧合”摊开在了阳光下。那份坦荡的学生气，瞬间冲淡了欧阳香心中刚刚升腾起的浓重疑云。尤其听到他得了第一名，欧阳香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细微的弧度：“校园软件大赛第一？一万块奖金？挺厉害啊。” 那点因奖金数额带来的小骄傲，在她看来，很符合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反应。

“小意思！”林风笑得眼睛微弯，露出一点少年意气，“所以，哈根达斯管够！”

陈光亮冷眼看着林风与重案组众人轻松互动，特别是看到欧阳香脸上那点因林风坦白而消散的疑虑时，他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这个林风出现的时间点，太精准了！精准得像是掐着秒表！他目光如电，再次射向被晾在一旁、脸色愈发苍白的左耳钉，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金属，将所有人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

“左耳钉！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房间里那台藏得那么隐秘的摄像机，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