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嫌疑初定

漱月斋的门环在晨风中轻轻晃动，铜莲花纹饰缺角处反射着冷光。宁汐月盯着门槛上那几片新鲜的花瓣——与张先生尸体旁发现的如出一辙，只是排列得过分整齐，像是某种刻意的邀请。

"有人进去过。"顾怀舟按住腰间的配枪，门缝里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宁汐月推开门，铜铃清脆的响声中，一个修长的背影正站在她的工作台前。那人闻声转身，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清越。"宁汐月脱口而出。虽然从未谋面，但眼前这人——青缎长衫，白玉扳指，眉眼间那股沉静如水的从容——与戏园班主描述的古董商分毫不差。

裴清越微微一笑，眼角泛起几道细纹："宁小姐比我想象中更敏锐。"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古琴的余韵，"我猜，你己经见过我的礼物了？"

"礼物？"顾怀舟挡在宁汐月前面，"那些会杀人的铜镜？"

裴清越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轻轻展开。帕中心躺着一枚青玉莲花扣，与宁汐月门环缺失的部分严丝合缝。

"物归原主。"他将玉扣放在工作台上，"这枚'镇魂玉'本就是你宁家之物。"

宁汐月没有去碰玉扣。她注意到裴清越的左手小指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迹渗进了扳指内侧——与祠堂废墟中那截带血的金属痕迹吻合。

"周家祠堂的火是你放的。"她首视对方的眼睛。

裴清越笑意更深："火是镜奴自己点的。我只是...提前取走了不该被烧掉的东西。"他指向工作台角落，那里多了一个紫檀木匣，"比如这个。"

顾怀舟一把掀开木匣。里面是一面残缺的铜镜，镜面布满裂纹，却诡异地映不出人影，只有水波般的纹路在缓缓流动。

"阿九房里的那面镜子？"宁汐月想起妆奁中渗水的铜镜。

"不全是。"裴清越轻抚镜框，"这只是'镜奴'的一部分。周慕云收集了其他碎片，想拼凑完整的'镜花水月'..."

"为什么杀阿九和张先生？"顾怀舟打断他。

"周少爷没想杀人。"裴清越叹息，"他只是太痴迷那个传说了——用七面古镜照出'镜奴真容'，就能实现任何愿望。"他看向宁汐月，"可惜他不懂，镜奴要的不是供奉，是活祭。"

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一瞬。宁汐月发现玉扣上的莲花纹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顺着桌面向铜镜流去。血珠接触镜面的刹那，裂纹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女人脸——正是她梦中见过的"镜中人"！

"小心！"裴清越突然推开她。铜镜剧烈震动起来，裂纹中射出数道血线，首扑宁汐月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裴清越的扳指闪过一道青光，血线如同撞上无形屏障般消散。

"现在信我了？"他收起铜镜，脸色略显苍白。

顾怀舟的枪口始终没离开裴清越的胸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守望者。"裴清越整理着袖口，"有些古物不该流落人间，比如这面'血镜'。"他看向宁汐月，"而你宁家，世代都是镜奴的守门人。"

宁汐月想起李叔的警告和那些零碎的家族记忆。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周慕云会对她格外关注——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她血脉中流淌的、与"镜花水月"的羁绊。

"周少爷在哪？"顾怀舟厉声问。

"去找最后一面镜子了。"裴清越走向门口，"初七子时是镜奴力量最强的时候...也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在门槛处停步，"宁小姐，你家的青玉牌能暂时压制血镜，但要想彻底解决..."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方向正是镇长府邸。裴清越脸色骤变："晚了！"他转身冲出门外。

顾怀舟和宁汐月紧随其后。街道上己经乱作一团，人们惊恐地指着镇长家的方向——三楼窗口，周慕云的身影正痛苦地扭曲着，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完整的铜镜，镜中伸出无数血红色的丝线，将他一点点拖向镜面...

"不——！"周慕云的惨叫戛然而止。当最后一丝金发消失在镜中，铜镜"啪"地掉在地上，碎成七片。每一片碎片里，都有一个穿嫁衣的女子，对着镜外的世界露出微笑。

裴清越弯腰拾起碎片，声音沉重："第七个祭品...完成了。"

宁汐月突然明白了一切：阿九、张先生，还有那五个他们尚不知名的受害者...周慕云不是凶手，他本身就是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

风起，满镇莲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