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退无可退

桃娘猩红的指甲抚过枪身雕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李君对女人总是这么心软，难怪银杏到死都护着你。" 她身后涌出数十名荷枪实弹的日本特工，将放映厅围得水泄不通。

李箭的记忆突然闪回例会那天，白爱仙羞涩低头时发间晃动的珍珠发夹，此刻却己沾满温热的鲜血。

他缓缓起身，从怀中掏出微型相机："你以为算计周全，却不知虞迪马与重庆的密会全程被拍了下来。"

桃娘瞳孔微缩，随即恢复镇定："不过是垂死挣扎。苏州河码头三号仓库，你的同志正在上演最后的狂欢。" 她打了个响指，一名特工呈上无线电侦缉车的实时监控画面 —— 仓库里，十几名军统特工正在调试发报机。

李箭却突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放映厅回荡："桃娘小姐精通密码学，却不懂人心。虞迪马送去的电影票根，其实是我们设下的饵。" 他猛地扯下衬衫袖扣，里面竟藏着微型信号发射器，"真正的发报时间，是侦缉车冷却的前五分钟。"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监控画面里，三号仓库腾起冲天火光，而此时的无线电流动侦缉车，正因过度运转冒起浓烟。

桃娘脸色骤变，举起手枪的瞬间，李箭己甩出怀中钢笔。特制的金属笔芯精准刺入她持枪的手腕，勃朗宁脱手落地。

混乱中，李箭抓起椅子砸碎银幕，露出后面的暗道。子弹追着他的脚步擦过墙壁，他在黑暗中狂奔，脑海中闪过银杏藏发报机时狡黠的笑，白爱仙颤抖的眼神，还有无数倒在汉奸枪口下的同胞。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他摸到墙缝里事先藏好的炸药引线。

"这是为银杏，为白爱仙，为所有死在你们手里的中国人。" 李箭咬牙点燃引线，爆炸声吞没了身后的惊呼和枪响。他撞开通风口，暴雨裹挟着黄浦江的腥气扑面而来。远处，苏州河码头的火光与天边闪电交相辉映，照亮了他染血却坚定的面容 —— 这场暗战，中国人从未认输。

暴雨如注的上海街头，李箭浑身湿透地穿行在弄堂间。

身后爆炸的余波还在回荡，他的耳畔却响起了桃娘临走前那阴鸷的威胁："李箭，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怀中藏着的微型相机和从三号仓库带出的半截齿轮，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胸口。

回到秘密据点时，潜伏在汪伪政权电讯科的同志面色凝重："桃娘的无线电侦缉设备虽然受损，但他们从东京紧急调来了更先进的装置。

三天后就会运抵上海。" 李箭展开地图，目光落在标着樱花标记的码头货轮航线图上 —— 那是日军物资运输的关键线路。

深夜，李箭乔装成码头搬运工混进货场。月光下，印有 "精密仪器" 字样的木箱正在装卸，西周荷枪实弹的日军宪兵来回巡逻。

他悄悄绕到集装箱背后，正要撬开木箱查看，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批设备务必亲自押运，李箭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朱悠哉的声音。李箭屏住呼吸，透过缝隙看见朱悠哉正与一个戴着墨镜的军官交谈，那人腰间别着的勃朗宁手枪，枪柄处赫然刻着桃娘名字的缩写。

就在这时，头顶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李箭猛地翻身滚进阴影，却踢到了角落里的铁桶。

刺耳的声响惊动了宪兵，子弹瞬间呼啸而来。他就地一滚，摸出藏在鞋底的匕首，割断了货场上悬挂的油布。巨大的油布如幕布般落下，将整个装卸区笼罩在黑暗中。

混乱中，李箭摸到一台木箱，发现上面的封条竟有被拆开过的痕迹。

正当他要仔细查看时，一道寒光突然袭来。他本能地侧身，一把军刀擦着肩膀刺入木箱。抬头一看，竟是许久未露面的铃木水泽大尉。

"李君，让我好找。" 铃木狞笑着抽出军刀，"桃娘阁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箭握紧拳头，身后是步步逼近的日军，前方是武装到牙齿的特务精英。

李箭知道，这场生死较量，才刚刚开始。而藏在木箱里的秘密，或许将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铃木水泽大尉的军刀划破夜色，在李箭脖颈处留下一道血痕。货场的探照灯在油布上投下斑驳光影，如同摇晃的绞索。

李箭余光瞥见不远处堆放的乙炔气瓶，突然发力将木箱推向铃木，趁对方闪避之际，抄起撬棍砸向气瓶阀门。

"砰！" 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炸开，装卸区陷入一片火海。李箭借着浓烟掩护，抓起那台疑似被拆封的木箱滚进排水沟。

身后传来铃木气急败坏的吼叫，还有宪兵拉动枪栓的声音。污水漫过他的口鼻，他死死护住木箱，首到爆炸声渐远才敢露头。

回到安全屋，李箭用匕首撬开木箱。里面的无线电零件散落各处，最底层却压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 苏州园林的回廊下，松本一郎少将与一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国人并肩而立，照片背面用日文标注着 "1937 年秋 合作愉快"。更令人心惊的是，零件缝隙里还藏着半张船票，目的地竟是中共地下党在苏北的联络点。

"这根本不是什么侦缉设备。" 李箭攥紧照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突然想起朱悠哉与墨镜军官交谈时，对方刻意压低的帽檐下，隐约露出的左耳胎记 —— 那分明是三个月前在重庆出现过的中共叛徒。

凌晨时分，李箭乔装成报童来到中共上海站旧址。断壁残垣间，一株野菊从瓦砾中钻出。

他将照片和船票塞进砖缝，正要离开，背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转身望去，浑身是血的朱悠哉倚着墙，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

"不愧是李副处长。" 朱悠哉的笑声带着浓重血腥味，"桃娘早就猜到你会查到这一步。

照片里的中国人，正是中共地下党华东区的负责人。" 他抬手擦去嘴角血迹，露出胸前绑着的炸药，"而这船票，就是给你们设下的最后陷阱。"

远处突然响起警笛声，李箭看见探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朱悠哉按下炸药遥控器，却只听见 "咔嗒" 空响。"很遗憾，我提前拆除了引信。" 李箭举起藏在袖中的发报机，红灯正在闪烁，"你以为破坏了交通线就能高枕无忧？真正的情报，早己通过无线电传向延安。"

朱悠哉的瞳孔猛地收缩，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桃娘踩着满地瓦砾走来，手中的勃朗宁抵住朱悠哉太阳穴："蠢货，连个死人都看不住。" 她望向李箭，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不过，你以为掌握了这些就能翻盘？真正的大戏，现在才开场。"

苏州河上，一艘挂着美国商船旗号的货轮正缓缓靠岸，甲板上堆放的木箱印着醒目的红十字标志。

李箭知道，比无线电设备更可怕的阴谋，正在夜色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