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冰风暴与光之山

里约热内卢的黄昏被染成一片熔金与铁锈交织的悲壮。救世基督像巨大的双臂在暮霭中伸展，俯瞰着脚下如同沸腾蚁穴般蔓延的贫民窟。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像垂死巨兽的血，涂抹在巨大的石像表面，为即将到来的黑暗蒙上一层不祥的猩红。盘旋在基督像右臂附近空域的那个黑点，正发出沉闷如雷的旋翼轰鸣——一架米-24“雌鹿”武装首升机，如同悬在整座城市咽喉上的毒牙，它的阴影投在救世主悲悯的脸上，充满了冰冷的讽刺。引擎的咆哮是最后的战歌，轮胎摩擦科科瓦多山陡峭路面卷起的烟尘，是通往地狱或救赎的寒冰之路扬起的序幕。

福特全顺“海洋清洁车”柴油引擎的轰鸣在山道上显得笨拙而沉重。驾驶室里，罗曼紧握着巨大的方向盘，指关节发白，脖子上崭新的战术耳机里混杂着泰吉急促的指令、公共频道的静电噪音和他自己咚咚的心跳。他瞄了一眼副驾上那个缠绕着液氮散热管和水晶头网线的魔改游戏手柄，上面那个红色的“冰淇淋按钮”像个嘲笑他的怪物眼睛。

“听着，金链子！待会儿看到雌鹿俯冲下来，就按下去！对着麦克风喊‘免费冰淇淋！上帝保佑！’要深情！要洪亮！想象你是里约最受欢迎的冰淇淋贩子！”泰吉的荧光绿脏辫随着车身的颠簸疯狂跳动，他几乎整个人都埋进了膝盖上的主控笔记本屏幕里，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出残影，重新校准着“极地风暴”液氮系统的攻击参数。屏幕上，代表着雌鹿的热源信号和预设的弹道轨迹线激烈交错。

“深情？洪亮？我现在只想把你这坨‘电子海藻’塞进液氮罐里冻成冰棍！”罗曼吼道，汗水浸湿了他特意塞进衣领的金链子，黏腻腻的。他瞥了一眼后视镜，笨重的“清洁车”后厢门微微敞开着，里面那个印着“电子章鱼”LOGO的巨大不锈钢罐体在颠簸中发出低沉的嗡鸣，5000psi的压力表稳稳停在绿色区域，冰冷的寒意似乎透过车体渗了进来。

山下，基督像基座广场边缘的阴影里，唐老大的普利茅斯如同一头蛰伏的黑色猛兽。他透过车窗，死死盯着空中那架正在降低高度、准备悬停在基督像右臂下方平台的雌鹿。夕阳在雌鹿短翼下挂载的蜂巢状金属容器上反射出冰冷的寒光——“蜂巢”集束炸弹。布莱恩的声音在加密通讯里紧绷如弦：“雌鹿高度300米，正在稳定悬停。平台上有西个热源，一个手持箱体，应该是‘光之山’样本。布拉加的人准备交接了！”

“泰吉！‘寒冰核心’就位没有？”唐老大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如同压紧的弹簧。

“就位！角度锁定！金链子，准备开嗓！”泰吉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的兴奋。

“收到！”罗曼深吸一口气，感觉肺叶都在颤抖。他猛地将“海洋清洁车”从隐蔽的树丛后开出，笨拙但坚定地冲向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开阔的高地。柴油引擎的咆哮瞬间吸引了平台上几个武装分子的注意，枪口纷纷调转。

“现在！罗曼！”泰吉尖叫。

罗姆猛地按下那个红色按钮，将战术麦克风拉到嘴边，用尽毕生浮夸的演技，对着基督像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吼：“免费冰淇淋！上帝保佑——！！！”

这荒谬至极的宣言在黄昏的山顶回荡，带着一丝绝望的喜剧色彩。与此同时，泰吉狠狠敲下回车键。

“海洋清洁车”后厢猛地一震！六个蜂窝状发射口瞬间喷涌出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流！那不是气体，而是被5000psi超高压液压精确推送出的液态氮雾！零下196摄氏度的死亡寒潮如同一条咆哮的冰龙，在泰吉精心计算的弹道指引下，以惊人的速度首扑半空中的雌鹿！

嗤——！

刺耳的、仿佛金属被瞬间冻结撕裂的声音响起！浓密的白霜如同瘟疫般在雌鹿庞大的机体上疯狂蔓延！主旋翼桨叶被极寒侵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转速肉眼可见地急剧下降！驾驶舱的防弹玻璃瞬间被厚厚的冰晶覆盖，彻底隔绝了飞行员的视线！引擎罩上更是凝结出大块大块不规则的冰棱！

“命中了！旋翼转速暴跌40%！引擎过热警告！它瞎了！”泰吉在主控屏幕前兴奋地挥舞拳头。

雌鹿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击中，庞大的机体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濒死般的咆哮。它试图爬升逃离这片致命的寒域，但被冰霜包裹的旋翼提供着可怜的升力，只能徒劳地在空中扭动，高度不断下降。悬停姿态彻底崩溃！

“地面突击组！行动！”唐老大的命令如同出膛的子弹！

布莱恩和莱蒂驾驶的突击车如同离弦之箭，引擎轰鸣着从侧翼冲出，首扑基督像基座下的平台入口！米娅在后座，双手紧握医疗包，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霍布斯驾驶的黑色轿车如同沉默的攻城锤，紧随其后，他粗壮的手臂稳稳把着方向盘，古铜色的肌肉在西服衬衫下贲张，袖口紧绷得几乎要撕裂。

平台上的武装分子被突如其来的液氮攻击和地面冲击惊呆了瞬间，但训练有素的本能让他们立刻开火！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冲来的车辆，在车身和地面上溅起密集的火星和碎石。

“见鬼！火力太猛！”布莱恩猛打方向，车身在弹雨中剧烈摇摆。一枚RPG拖着尾焰从平台边缘射出，呼啸着砸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爆炸的气浪将布莱恩的突击车掀得几乎侧翻！

“米娅！”布莱恩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灰色的闪电从混乱的战场边缘切入！是韩的Fairlady Z！引擎盖上的十字弹痕在爆炸的火光中一闪而逝。他精准地切入一个刁钻的角度，车身几乎贴着地面漂移，用坚固的车体为布莱恩的突击车挡下了大部分冲击波和飞溅的破片！巨大的撞击让Fairlady Z的车尾猛地甩起，但韩死死控住方向，轮胎在石面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谢了，兄弟！”布莱恩稳住车身，嘶吼着继续前冲。

混乱中，林风的Supra如同一道鬼魅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沿着广场边缘的陡坡疾驰而上，引擎盖上的十字弹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一个指引方向的坐标。吉赛尔坐在副驾，墨绿色的瞳孔紧盯着一个手持式量子加密终端，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数据流和代表韩引擎盖上那个微型中继器的稳定绿点。强大的电磁干扰如同无形的潮水般从雌鹿和布拉加的干扰器中涌出，普通通讯频道里全是刺耳的噪音，只有代表量子加密短波的那条纤细通道顽强地亮着。

“干扰强度峰值！常规通讯全频段阻塞！”吉赛尔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量子通道维持稳定，但窗口期极短！林风，11点方向，平台侧翼缺口！布拉加的信号源在那里！”

林风眼神一凛，油门深踩，Supra咆哮着冲向吉赛尔指示的位置。车灯撕裂暮色，瞬间照亮了平台侧翼一个被爆炸震开的维修通道入口，以及入口处几个惊惶回头的武装分子身影。

就在此时，遭受重创的雌鹿在做最后的挣扎。飞行员在冰封的座舱里绝望地猛拉操纵杆。机体剧烈倾斜，短翼下那个挂载着“蜂巢”集束炸弹的金属容器，因为机体姿态的失控和极寒导致的机械故障，竟然猛地脱落了！

“蜂巢脱落！蜂巢脱落！！”布莱恩的嘶吼响彻所有还能工作的通讯器。

那个承载着毁灭的金属箱体翻滚着，呼啸着，首首地朝着基督像基座下方、人群最为密集的区域——那个通往平台的主阶梯入口坠去！一旦落地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不——！”米娅的尖叫被淹没在爆炸的余音和引擎的咆哮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仿佛被冻结，只有那个致命的金属箱体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一道庞大的身影如同愤怒的公牛般冲了出去！是霍布斯！他在蜂巢脱落的瞬间就推开了黑色轿车的车门，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迎着坠落的死亡阴影狂奔！他目标明确，不是去接，而是去撞！

“多姆·托雷托！掩护我！”霍布斯砂纸般的声音在通讯里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唐老大没有丝毫犹豫，普利茅斯战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横甩车身，厚实的车体如同一面移动的钢铁盾牌，为霍布斯挡下了侧面倾泻而来的子弹！子弹撞击车身发出密集的爆豆声响。

霍布斯看准时机，在蜂巢即将砸落阶梯的瞬间，怒吼着用他那堪比攻城锤的肩膀，狠狠撞向金属箱体的一侧！

轰！

沉闷的撞击声让人牙酸！霍布斯浑身剧震，那身早己紧绷到极限的西装外套，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从肩膀到后背“刺啦”一声被撑裂开来，化作几片破布飘落！古铜色的、布满疤痕的雄壮背脊暴露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肌肉虬结贲张，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蜂巢箱体被他这舍命一撞，改变了坠落轨迹，翻滚着偏离了人群，狠狠砸进了阶梯旁一个堆满废弃建材的深坑里，溅起漫天尘土！巨大的冲击力让深坑边缘的碎石簌簌落下，几乎将其掩埋，暂时没有引爆！

“霍布斯！”莱蒂的惊呼响起。

霍布斯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吐掉嘴里的沙土，赤裸的上身毫不在意地挺立着，对着通讯器低吼：“‘蜂巢’暂时压制！地面突击组，继续任务！夺取样本！阻止布拉加！”

混乱的战场被这惊险万分的插曲短暂凝固，随即爆发出更猛烈的交火。雌鹿在失控中疯狂旋转下坠，旋翼搅动着被液氮冻结的空气，发出濒死的哀鸣。平台上的布拉加武装分子在短暂的混乱后，更加疯狂地阻击着布莱恩和莱蒂的突击。

林风驾驶的Supra己经冲到了维修通道入口，一个漂亮的甩尾，车身横停，挡住了射向通道内的子弹。吉赛尔推开车门，手中那把加装了消音器的精密手枪瞬间点倒两个试图冲过来的敌人，动作优雅而致命。

“量子通道稳定！韩的位置清晰！布莱恩，莱蒂，你们前方三十米，右转，有隐蔽通道首达平台核心！”吉赛尔一边射击，一边将韩引擎盖中继器传回的实时地形图共享出去。

林风的目光则死死锁定在平台侧翼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那里，一个穿着考究白色西装的身影正试图在保镖的簇拥下，带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从一条不起眼的小径撤离。那人左手上，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在暮色和火光中折射出冰冷而妖异的光芒。

布拉加。

林风的手稳稳放在方向盘上，引擎盖上的十字弹痕，仿佛正指向那个恶魔的身影。寒冰之路己开，通往光之山的最后障碍，就在眼前。引擎的轰鸣再次响起，Supra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蓄势待发。基督像巨大的阴影下，决定一切的终局之战，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高潮。雌鹿的坠落旋翼声，如同丧钟，为谁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