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封印松动，暗流汹涌

黑血从地缝里涌出来时，周玄霆的雷符还黏在掌心。

那东西带着腐肉般的腥气，沾到鞋面便滋滋冒青烟，他本能地拽住沈灵枢后领往庙门冲，却见沈灵枢反手将桃木剑插进地面——剑身震颤如龙吟，震得周围裂缝暂时闭合。

"师兄！"沈灵枢额角渗血，发带散了一绺搭在眼前，"你往左边跑，我断后！"他话音未落，供桌下的青铜棺突然爆出轰鸣，泥塑城隍的脑袋"轰"地砸下来，砸在两人方才站的位置，碎石飞溅，擦过周玄霆耳侧。

叶知秋的笑声混着棺椁开启的闷响炸在头顶。

周玄霆抬头，正见她踩着断裂的房梁往下落，红衣在灰尘里翻卷如血蝶。

她手中的玉佩泛着幽蓝光芒，照得徐德昭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蛇形："小道士，不看看你师父当年都做了什么？"

"跑！"周玄霆拽着沈灵枢撞开庙门。

风卷着碎瓦灌进来，他听见身后叶知秋轻嗤一声，接着是徐德昭的低笑："留个见面礼。"等两人踉跄着滚出庙门，回头时，整座城隍庙己被黑雾笼罩，连门楣上"城隍庙"三个字都开始剥落。

"那是封印之地！谁都不能进去！"

苍老的喊声响在身后。

周玄霆抹了把脸上的灰，看见五六个举着火把的村民从巷口跑来，为首的老头白须过胸，手里攥着根桃木拐杖，杖头刻着歪歪扭扭的"镇"字——正是方才在庙外卖茶的王守义。

"老人家！"沈灵枢捂着胳膊上的擦伤站起来，"里面有邪物，我们得......"

"你们才是邪物！"王守义拐杖重重砸地，"百年来这庙塌了三次，每次有人靠近就闹鬼！

十年前有个穿道袍的小子非要撬棺材，结果......"他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周玄霆腰间的天师令，"你是天师府的？"

周玄霆解下天师令递过去。

铜令在火光下泛着冷光，王守义的手指突然抖起来，拐杖"当啷"落地。

他蹲下身捡起，指尖着令上"玄"字刻痕，声音突然哑了："七十年前，也有个带这牌子的道士来过......他说要镇住里面的东西，说那是'为天下人'。"

庙内传来轰然闷响，黑雾里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叶知秋惯用的迷魂香。

周玄霆握紧雷印，却见王守义突然抓住他手腕："跟我来。"

祠堂的木梁在烛火下泛着油光。

王守义从供桌下摸出个铁盒，锈迹斑斑的盒盖掀开时，掉出张泛黄的纸卷。

展开来，是幅褪色的水墨，画着个穿道袍的男人正用长剑刺穿红衣女子的心脏，背景是座和城隍庙一模一样的庙宇。

"这是我爷爷画的。"王守义指着画中道士的眉眼，"他说那道士自称'清微'，说红衣女子是吸人欲望的妖女。

可我太奶奶说，那女子被抓时怀里还抱着个婴孩——"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抖开是半块玉佩，"这是当年从废墟里捡的，和你们说的'欲望之力'有没有关系？"

周玄霆的呼吸陡然一滞。

布包里的玉佩与叶知秋方才拿的那枚纹路相同，只是缺了一角。

他想起上一世师父临终前攥着的玉坠，想起叶知秋说"你师父屠我满门"时的眼神——原来那玉坠不是师父的，是从她爹尸体上扯的。

"沈灵枢？"他转头，却见男二正盯着画中道士的脸。

沈灵枢的指尖抵在眉心，那是他心绪翻涌时的习惯动作："师兄，这道士的眉骨......和你很像。"

祠堂外的风突然大了。

烛火晃了晃，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重叠成诡异的形状。

周玄霆摸着自己的眉骨，想起前世濒死时，叶知秋哭着说"你和清微长得真像"——原来不是像，是轮回。

沈灵枢是在月亮升到树梢时离开的。

他说要去村口透透气，周玄霆没拦。

少年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抱膝坐在老槐树下，望着远处被黑雾笼罩的城隍庙，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若师父也曾犯过错......"他对着树影呢喃，"那我们捉妖降魔，到底是在卫道，还是在重复错误？"

风卷着落叶掠过他脚边。

树后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沈灵枢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满地碎银似的月光。

周玄霆是在子时潜入哪都通的。

他踩着围墙外的梧桐树翻进去，鞋底避开所有感应地砖——这是三年前韩承欢教他的，当时那女人端着咖啡笑："小道士，万一哪天你想查我们，记得别踩第三块青石板。"

档案室的锁是电子密码锁。

周玄霆摸出根细铁丝，却在触到锁芯的瞬间顿住——锁孔里塞着根红绳，是韩承欢的标记。

他扯断红绳时，听见墙内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这才惊觉整面墙都是感应装置。

文件架在最里侧。

周玄霆翻到第三层时，指尖触到个金属盒，盒面刻着天师府的云纹。

他掀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文件，最上面那张写着"上古封印计划·清微篇"——清微，正是王守义说的那个堕落天师的道号。

"周玄霆。"

清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周玄霆没有回头，他盯着文件里夹着的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清微道士抱着个裹红布的婴孩，背景是座和城隍庙一模一样的庙宇。

婴孩的脸被红布遮住，但能看见手腕上系着半块玉佩——和王守义的布包、叶知秋的玉佩，正好拼成完整的一块。

"你不该来这里。"韩承欢的脚步声停在三步外，"这些资料......"

"是天师府和哪都通的秘密协议？"周玄霆将文件塞进怀里，转身时看见陆清远倚在门口，手里转着根电棍，眼睛亮得反常，"陆先生，好久不见。"

"小道士，你这是要偷东西？"陆清远咧嘴笑，电棍噼啪作响，"韩姐说要留活口，可我手痒啊。"

韩承欢没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周玄霆怀里的文件上，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抬手按在耳麦上："封锁档案室，所有出口。"

警报声骤然响起。

红灯在天花板上旋转，将三人的影子切成碎片。

周玄霆望着逐渐合拢的金属门，突然笑了。

他展开手中的文件，让韩承欢看清照片上的婴孩——那红布角上，绣着极小的"叶"字。

"你们想让我做清微第二？"他的声音混着警报的嗡鸣，"可叶知秋说得对，我欠的债，该自己还。"

陆清远的电棍己经举起来了。

韩承欢的手指还按在耳麦上，指节发白。

而在哪都通的天台上，叶知秋倚着栏杆，望着档案室亮起的红灯，指尖轻轻抚过颈间的玉佩。

月光下，玉佩上的天师秘印泛着幽蓝光芒，像极了当年清微道士刺进她前世心口的剑。

"真正的游戏，"她对着风说，"才刚刚开始。"

金属门闭合的闷响里，周玄霆听见韩承欢轻声说："锁死通风管道。"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文件，又抬头望向逐渐逼近的陆清远——这一次，他终于知道该找谁问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