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阁楼与桂花糕的密语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夜来香」，林小满哼着小调整理新到的花材。玫瑰的甜香混着茉莉的清幽在空气中流转，她踮起脚尖将装满雏菊的竹篮挂在门廊下，细碎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肩头。

白砚缩在阁楼的阴影里，银发随意散落在苍白的脸颊旁。他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楼下忙碌的身影，断翼无意识地轻颤，抖落的银色粉尘像细小的星光，落在堆积如山的旧纸箱上。自从躲进这家花坊养伤，他早己习惯了这样的清晨——看着小满在花丛间穿梭，听着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还有那若有若无的糕点香气。

"叮铃——"铜铃轻响，花坊的木门被推开。白砚浑身紧绷，断翼下意识收拢，将自己藏得更深。他听见小满清脆的声音："欢迎光临！今天有新送到了的花，还有新鲜烘焙的桂花糕，您要不要尝尝？"

客人的脚步声在店内响起，白砚屏住呼吸。自从受伤坠落人间，他必须躲着凡人，天界的规矩不容打破。但楼下飘来的甜香却让他喉头发紧——那是他最爱的桂花糕，小满总说这是花坊的招牌，却不知道每次出炉时，阁楼里总会传来压抑的吞咽声。

"小姑娘，这桂花糕是你自己做的？"客人的声音传来。白砚悄悄挪到楼梯口，透过木板缝隙张望。只见小满系着碎花围裙，正将一块金黄的桂花糕放在青花瓷盘里，发间别着的白茉莉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是啊！"小满笑眯眯地说，"用的是自家晒的桂花，还加了点玫瑰酱，保证您没吃过这么特别的味道！"她将糕点递给客人，转身时，目光不经意扫向楼梯方向。白砚慌忙后退，却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纸箱。

"什么声音？"客人警惕地抬头。

小满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可能是猫！最近总有野猫在阁楼乱窜。"她快步走到楼梯下，故意大声说："坏猫咪！再捣乱就不给你留桂花糕了！"

白砚耳尖通红，心跳如擂鼓。他知道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每次被客人发现端倪，小满都会用这样的借口替他遮掩。楼下传来客人的笑声："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连猫都惯着。"

等客人离开，小满抱着一盘桂花糕上楼。她推开门，就看见白砚背对着她，银发垂落遮住泛红的耳尖。"还躲？"小满将盘子放在旧木桌上，"再躲下去，桂花糕可就凉了。"

白砚别扭地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盯着糕点，却硬撑着说："谁要吃凡人的东西..."话没说完，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小满笑得前仰后合，白砚恼羞成怒，抓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烫得首吸气，却舍不得吐出来。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小满递过一杯凉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白砚浑身僵硬，糕点卡在喉咙里，连耳尖都红透了。他别过脸，含糊不清地说："这...这是怕浪费！"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样的场景成了常态。每当花坊来客人，白砚就躲在阁楼，透过缝隙偷偷张望。看着小满在花丛间穿梭，为客人介绍鲜花，偶尔还会偷偷往楼梯方向瞥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确认他是否安好。而客人离开后，等待他的永远是一盘新鲜出炉的糕点。

有一次，小满正在教客人插花，白砚实在忍不住，偷偷探出脑袋。谁知这时木门突然被推开，新的客人走了进来。白砚慌乱中后退，不小心打翻了阁楼的花盆。泥土和花瓣簌簌落下，正砸在客人头上。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小满看着客人头顶的花瓣，强忍着笑说："真是抱歉！楼上的...猫又闯祸了！我这就给您打折赔罪！"她一边道歉，一边用眼神警告白砚。白砚缩在角落里，耳根发烫，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甜蜜——原来被人包容的感觉，是这样温暖。

夕阳西下时，花坊渐渐安静下来。小满坐在柜台前算账，白砚终于敢光明正大地坐在她对面。他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皱起眉头："凡人的生活真是麻烦，连这些琐碎的事都要亲自处理。"

"那你帮我啊？"小满将毛笔塞进他手里，"你不是说天界的计算术很厉害吗？"白砚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凡人如此亲近。烛光摇曳中，他认真地帮小满核对账目，偶尔抬头，正撞见她含笑的目光，心突然漏跳一拍。

夜幕降临时，白砚站在阁楼窗前，望着满天繁星。断翼轻轻晃动，抖落的银色粉尘在月光下闪烁。他想起白天小满替他解围的样子，想起那些温暖的桂花糕，还有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天界的规矩似乎不再那么重要，此刻他只想守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哪怕只是暂时的。

楼下传来小满收拾东西的声音，白砚转身下楼。月光透过花窗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明天想吃什么？"小满头也不抬地问，"我给你做。"

白砚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还是...桂花糕吧。"

小满抬头，笑得眉眼弯弯："就知道你爱吃。"

窗外，夜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白砚望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也许在这小小的花坊里，在这些平凡的日常中，他找到了比天界更珍贵的东西。而那些藏在阁楼里的秘密，那些被桂花糕填满的时光，都成了他不愿醒来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