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校花遇“鬼”初体验

夜风穿过枝叶，在寂静的林荫道上刮出簌簌的轻响。路灯间隔很远，昏黄的光晕只吝啬地照出一小块地方，光线之外便是一片片浓郁的黑暗。

陆小凡就藏匿在一棵老榆树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像一颗被紧张裹紧的透明跳跳糖。距离他两米开外，林晚晚背着书包，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的身影在稀疏灯光下拉得很长，带着点晚自习后的倦意。

系统幽蓝的屏幕悬在陆小凡“眼前”：

【倒计时：16小时 07分 13秒】

【新手任务：[初露锋芒] —— 惊吓目标：1/1 (未完成)】

那几个刺眼的“未完成”和不断缩小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时刻炙烤着他的神经。他必须动手了，就是现在！

林晚晚正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脚步放得有些慢。陆小凡咬紧牙关（如果他还有牙和下巴的话），感觉一颗心都快从虚无的胸膛里撞出来。他做了个深呼吸——当然，除了带起几片枯叶在他透明脚边打了几个滚，毫无存在感可言——然后，小心翼翼地、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纤细的背影“飘”了过去。

他的计划很简单，也很怂：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轻轻咳嗽一声，或者突然制造点风吹树叶的怪响，吓她一小跳！就一小跳！完成这个天杀的任务就行！至于林晚晚那声清冷的“借过”还在他耳朵里回荡？撞人的负罪感烧得他脸颊发烫？咳，活命要紧，这些债以后再……赎？

他“飘”到了林晚晚身后不到一步的位置。他努力回忆着系统的名字——“恶作剧生存系统”！听听，多邪恶！生存面前，他这点可怜的道德水准根本不够看。

就是这个距离！陆小凡默默给自己打气，凝聚勇气。他慢慢抬起了自己那只“看不见的右手”——手掌紧张地绷着，指关节的位置因为用力，甚至能感觉到空气被挤压的微弱阻力——目标是林晚晚那小巧圆润的肩头。他甚至在心里模拟好了角度和力度：蜻蜓点水般地一拍，收手就跑！深藏功与名！

想象是美好的。

就在他的“手”距离目标肩头还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或许是紧张过度导致“意念”刹车失控，或许是隐身状态下他对力量的操控出了严重偏差，更可能是身体消失但肌肉记忆还在作祟——他那只抬起来准备拍肩的手，不但没收住，反而在他那股蛮牛劲儿驱动下，猛地向前一推！

不是拍。

是推！

一股虽无形却实打实的力道，猝不及防地撞在了林晚晚的左边肩胛骨上。

“呀——！”

林晚晚正在平地上走着，毫无心理准备！这感觉就像被后面一辆疾驰的小电驴无声地怼了一下！骤然袭来的力量让她重心瞬间失控，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扑去。

“噗通！”

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女生的痛呼。林晚晚结结实实摔在了铺着落叶的石板路上，膝盖和手肘着地。书包摔在一边，里面的书和文具哗啦啦滚出来一片。

陆小凡：“……” 他抬着那只“闯下弥天大祸”的右“手”，彻底僵在了半空中（当然，旁人眼中只是一团凝固的空气），大脑当场死机！耳边只有系统发出尖锐的、仿佛在骂他是个蠢货的神经警报滴滴声！还有林晚晚压抑的、吃痛的吸气声，像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神经。

怎么会这样？！说好的轻拍吓一跳呢？！怎么变成野蛮冲撞推倒了？！他现在不是透明人，是天字第一号倒霉蛋加闯祸精！

强烈的内疚感如同沸腾的海啸，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看着她痛得蜷缩起来，肩膀微微耸动（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痛的），陆小凡几乎是出于本能，想都没想，猛地朝前“扑”了一步，就想伸手把她扶起来！

忘了！全忘了！他现在不是实体啊！

他的右手，那只“肇事之手”，带着满腔的焦急和悔意，首接——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林晚晚支撑在地面的手臂！

没有温暖的皮肤触感，没有骨骼肌肉的支撑感。他的手，就像插进了一捧微凉的空气里，首接“按”在了她手臂下方那片冰冷粗糙的石板地上！指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了路面的坑洼和落叶的脉络！而本该存在的少女的身体，在触感上，根本不存在！

这一刻，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消音键。陆小凡只觉得一股透骨的冰凉顺着那“穿手而过”的虚无感，瞬间席卷了他每一个“细胞”。物理学不存在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只连形状都感知不到、但意念中存在的“手”，诡异地“沉没”在林晚晚半透明睡衣袖子里露出的那截小臂之下！

林晚晚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在她摔倒的地方，石板路上有几洼下午积攒的小水坑，浑浊地倒映着上方的路灯和她自己狼狈的身影。就在刚才那个推力的方向，似乎凭空产生了一小圈极其微弱的涟漪。像是有某种无形的、难以理解的存在，刚刚触碰到了那片水面。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气流，异常清晰地拂过她撑在地上的小臂肌肤，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试图从她身体里穿过？

所有的剧痛、惊吓、对陌生危险的恐惧，在她抬起头看向那诡异力道的来源时，瞬间被另一种更加庞大的、超现实的冲击取代。

她顾不上去捡散落一地的课本，也忘记了膝盖和手肘火辣辣的痛，只是猛地抬起那张沾着几缕散乱发丝、有些苍白的小脸。

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映着路灯昏黄的光，也映着前方那片……纯粹的、空洞的黑暗。

什么都没有！

除了飘落的枯叶，除了光线下浮动的微尘，那里只有空气。绝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空气。可是……肩膀被推的感觉还在！身体被穿过的冰凉气流感还在！

巨大的荒诞感攫住了她。图书馆那一撞的倒霉蛋陆小凡的脸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所有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在她那颗因惊吓而格外敏感的脑海里，自动启动了某种……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应急归因机制。

一个被深深埋在心底的名字，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冲破了颤抖的唇瓣，带着试探、惊愕、难以置信和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小心翼翼，飘散在寂静冰冷的林荫道里：

“学…学长？”

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剧烈喘息后的不稳。

她顿了一下，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是被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吓到，随即更大声地、饱含着惊惧与一丝荒诞期许地追问：

“是你吗？顾辰……顾辰学长？”

风停了。树叶的沙响也停了。

夜空中那轮被薄云遮掩的残月，吝啬地吝啬地洒下一点惨淡的光。恰好落在那片诡异的空气上方，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圈模糊到几乎不存在的、极其淡薄的边缘轮廓——因为光线，似乎让那里看起来有一点点轻微的……扭曲？

陆小凡还保持着那个伸着手、仿佛要捞月亮的可笑姿势。

然后，他的大脑像被“顾辰学长”这个名字狠狠塞进了一颗超巨型冰块。石化？何止是石化！他感觉从“脚指头”到“头发丝”（如果还有的话）的每一个粒子，都被冻结在了时空奇点！连系统在他脑子里模拟的尖锐警报声，都卡成了令人心慌的机械断音——

“滋……滋……”

林晚晚问的不是“陆小凡？”。

她喊的是“顾辰学长”。

而且是顾辰学长——那个陆小凡听说过，己经病故一年多的、传说中品学兼优、家境优渥、备受师生喜爱、几乎毫无瑕疵的……校草级别的温柔学长！林晚晚的……暗恋对象？！

完了。他听到自己脑海里碎裂的声音。不是三观，是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存在感和对这个世界所有逻辑认知的……全面崩盘！

完了。世界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