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迫上岗的“守护灵”

寒风似乎又在林晚晚那句“顾辰学长”之后凝固了。

陆小凡那“石化了三万年”的虚无躯壳里，只有一个意识在疯狂刷屏：顾辰学长？怎么可能是顾辰学长！他是陆小凡啊！一个刚社死透明、急需吓人续命的倒霉蛋！他连顾辰学长一个头发丝的气质都不沾边好吗！

然而，命运显然打算把这出荒诞剧演到极致。

就在他那团名为“意识”的混沌还在剧烈震荡时，刺啦——

脑海里那卡了半天的尖锐警报声像是终于挤破了阻碍，化为一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冰冷宣告：

【新手任务 [初露锋芒] 完成！】

【目标人物：[林晚晚] 惊吓达成！】

【任务奖励：延长24小时显形时间……结算2小时后发放……】

【当前任务完成进度：0/10】

【检测到新惊吓目标己达成，核心任务【恐惧之声】进度更新：0/10】

【距离核心任务[恐惧之声]完成剩余：10/10】

以及——

【永久消失威胁解除！剩余安全时间延长：……】

后面一长串倒计时数字陆小凡己经看不下去了，他只捕捉到了几个救命的关键词：任务完成！威胁解除！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刚才被“顾辰学长”西个字砸出的眩晕。他还“活”着！虽然只是多苟了24小时当透明人！

下一秒，林晚晚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再次清晰地穿透了夜晚的寂静，也瞬间把那点庆幸蒸发得一干二净：

“学长……真的是你吗？” 她还半跪在地上，没有立刻起来，仰着头，睁大的眼睛里水光盈盈，里面翻涌着惊喜、难以置信、恐惧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希冀。她完全无视了散落一地的书本，更忘记了膝盖手肘的疼痛，视线牢牢锁着他——那片只有他能感知到自己在存在的虚空。“刚才……刚才推我那一下，是因为生气我晚自习走了神吗？我、我下次不敢了……学长你……”

陆小凡：“……” 他觉得他应该立刻消失。立刻！现在！马上！

可林晚晚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或者说，她自动完成了剧情的无缝衔接。刚刚的惊吓似乎被巨大的惊喜和脑内滤镜瞬间覆盖，摔那一跤自动转化成了某种“学长式提醒”！

“还是说……” 她声音更低了些，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学长你是看我差点踩到那块松动的石板……想推开我？可是……推得好重，有点痛……” 她无意识地揉了揉手肘，可怜巴巴。

陆小凡感觉他透明的“良心”受到了成吨的暴击！痛？能怪我吗！是那个破系统！还有你走路能不能专心点！哪来的什么……等等，松动石板？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林晚晚方才差点落脚的那个地方——靠近路边杂草的地面，确实有一块石板看起来了一个危险的小角。巧合？绝对是巧合！但他现在就算把“嘴皮子”说破，林晚晚也只会把这归功于她家学长的“未卜先知”！

完了！陆小凡眼前一黑。这误会大了！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这妹子脑洞是连接到异次元了吗？他撞人是意外，推人是失手，怎么到她那儿全成了“顾辰学长幽灵的温柔关怀（附带一点惩罚小鞭子）”了？！而且这姑娘对那学长得滤镜厚成啥样啊？都死了还在脑补对方默默守护自己、管自己走神？！

就在这时，更让陆小凡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林晚晚吸了吸鼻子，挣扎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土落叶，动作有点笨拙和吃力。收拾地上的书本时，一本厚厚的《经济学原理》不小心滑落，陆小凡紧张地看着，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阻止那本书二次袭击她的脚面——他的“意念”刚刚朝着书本飘过去一丝。

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

就在那本沉重的教材即将砸落时，它下落的轨迹似乎……极其轻微地……凝滞了那么一瞬？就像凭空有只无形的手，在下面极其笨拙地托了它一下？然后才无力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力道真的很弱，可能连书页都没被风吹起的力道大。但在精神高度集中、己经先入为主的林晚晚眼中，这无异于神迹！

她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后退一步，又惊又喜地盯着那本书落地的位置，再猛地抬头看向前方那片空气。这一次，她眼中的最后一点疑虑彻底消散，被一种近乎虔诚的亮光取代！

“真的是你！学长！你真的在！”她的声音染上激动的泣音，“刚才……刚才是不是你托住了书？你一首在保护我，对不对？”她自顾自地点头，完全陷入了自己的逻辑闭环，“是了……图书馆那次，陆小凡那个笨蛋撞过来，要不是他歪了一下撞到桌子，我肯定伤得更重……还有这次摔跤……都是学长你在默默化解危险……”

陆小凡听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整个人像被雷劈了的外焦里嫩。图书馆那次是他自己倒霉撞桌子！这次摔跤是他在作孽！托书？他只想让它别砸人脚好不好！结果这也能算到“顾辰学长”头上？这“功劳”甩得也太丝滑了吧？他是专门给死人背锅的吗？！

然而，林晚晚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也许是长久积压的心事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还是一个她认为绝对安全、永远不会泄露、并且温柔体贴的“灵魂倾听者”。

她也不急着走了，站在路灯光影模糊的边缘，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微微低着头，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家常。

“学长……你走后，这一年……真的好难熬。”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真实的哽咽，“专业课好难，那个王教授总爱点我回答问题，我答不出来……室友她们总说我太闷了……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想，要是学长还在……肯定可以很轻松地教我……学长你那么聪明……”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细盐，狠狠地撒在陆小凡那颗早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酸又涩！还夹杂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憋闷！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像个透明空气傻子一样杵着！可她想的是另一个男人！一个连喘气都不会的死人！还聪明？他陆小凡才是那个在图书馆被吊灯砸过的倒霉蛋，和学霸半毛钱关系没有！而且……她失眠的时候想着另一个男人？！

【滋——检测到高强度负面情绪波动，非任务范畴，请宿主稳定精神状态。】系统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插播，像是在无情地嘲讽。

陆小凡：我谢谢你啊破系统！精神稳定个毛线！没原地去世己经是奇迹了！

“还有……顾伯母前几天来学校了……”林晚晚的声音更低沉了，带着浓浓的同情，“她又哭了……我看得好难过……学长，我真的好想你……”晶莹的泪珠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脸颊，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陆小凡心里那缸能淹没太平洋的酸醋，像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冰块，瞬间冷静了不少，甚至泛起一丝尖锐的痛意。为失去亲人而痛苦……这沉重得让他那点可笑的醋意无处遁形。一股复杂的无力感攥紧了他。他能做什么？除了当一个无用的、连触碰安慰都做不到的空气？

看着林晚晚肩膀微微耸动，月光在她脸上投下的反光，陆小凡突然觉得这“透明人”的日子更TM糟心了。任务进度？0/10。倒计时？系统面板上的鲜红数字冰冷跳跃，无声提醒着他，这劫后余生的24小时只是一个短暂的喘息。

耳边是女孩情真意切、对着“空气”的思念和倾诉。

眼前是悬在头顶、滴答作响的催命钟。

心里翻涌着酸涩难言、无处安放的醋海惊涛。

他还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梧桐枯叶。叶子打着旋儿，竟悠悠地朝着林晚晚站立的方向飘去，其中一片顽皮地、轻轻地扫过了她的帆布鞋鞋尖。

林晚晚猛地止住哭泣，低头看着那片叶子，又惊疑又期待地再次看向空中。

枯叶扫鞋尖……

陆小凡看着那片无风自动的叶子轨迹，看着林晚晚瞬间亮起的眼眸，一个在他那充满求生欲和酸醋味儿的混乱大脑中闪过的念头，如同黑暗地牢里亮起的一簇微弱磷火，猛地窜了出来。

或许……或许……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漂浮在半空中的帆布鞋。鞋尖的位置，正对着……林晚晚刚才被落叶触碰的地方。

一个极其荒谬、充满风险，但……似乎能暂时解决眼前所有困境的计划雏形，开始疯狂滋生。

既然你认定他是顾辰学长……

既然我需要完成任务……

或许……我可以借一下这位顾辰学长的身份？反正他现在也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