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后的故事

午膳过半，我突然很疑惑，为何娘亲会那么说，可是皇帝和皇后都没有传说中那么吓人啊，丝毫没有架子。于是乎我大着胆子问：“皇上，为什么你不像传闻中那般？你和皇后娘娘平时都是这么相处的嘛？”“传闻中哪般？如何相处”皇帝饶有兴致的放下筷子看着我。其实问完我就后悔了，按照娘亲的话说，这是掉脑袋的事情。而被皇帝这么一看，我便更加紧张了，怪自己不该问，娘亲说过，食不言寝不语，皇帝的隐私问不得。

我攥着绣着小老虎的锦帕，偷偷瞥向皇帝那双深邃的眼眸。殿内的鎏金香炉飘出袅袅龙涎香，却掩不住我砰砰乱跳的心跳声。方才嬉笑的小皇子也突然安静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仿佛在说：“厉害啊，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回、回皇上的话，"我咽了咽口水，奶声奶气地说道，"坊间都说皇上不怒自威，见了的人都要吓得腿软。还有......还有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平日里都不苟言笑。"说到这儿，我偷瞄了眼皇后娘娘，她正用帕子掩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凤冠上的东珠跟着轻轻晃动。

皇帝爽朗的笑声突然在殿内响起，震得梁上的宫灯都跟着摇晃。他伸手将我抱到腿上，胡茬蹭得我脸颊发痒："这么说，在雪儿眼里，朕是个凶神恶煞的大老虎？"我慌忙摆手，发间的玉簪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不是的！皇上和皇后娘娘就像......就像我家院子里的大槐树和紫藤花，看着威严，却又让人觉得暖暖的。"

皇后娘娘闻言，眼中泛起盈盈笑意，走过来捏了捏我的小脸："倒是个会说话的小机灵鬼。"她转头看向皇帝，眸光流转间满是温柔："皇上可还记得，当年在王府时，你总爱扮作黑脸吓唬府里的下人？"

皇帝笑着点头，眼中浮现追忆之色："那时候王府冷清，想着扮得凶些，也好让外人不敢小瞧了去。"他低头看着我，语气渐渐柔和，"只是在皇后面前，朕可从来凶不起来。"小皇子突然从皇后娘娘身后蹦出来，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我知道！我知道！父皇每次见皇额娘，都像被驯服的小猫咪！"这话惹得满堂大笑，皇帝无奈地刮了刮小皇子的鼻子："就你知道得多。"

许是今日阳光正好，又或者是今日的午膳特别合胃口。皇帝便讲起了他和皇后还是皇子和皇妃时候的故事。江南烟雨朦胧的时节，十六岁的沈钰在赏花宴上邂逅了拿着纸鸢的少女。彼时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穿着不算华丽的月白长袍，腰间玉佩上还留着幼时贪玩磕碰的裂痕。谁也没想到，这场偶遇会成为命运的伏笔——少女提着裙摆踩过青石板，发间茉莉香混着墨香，将他写满失意的诗稿轻轻卷起。

嫁衣上的金线是少女亲手绣的并蒂莲，针脚细密得能藏住星辰。老臣们纷纷摇头叹息，说手握重兵的将军府嫡女不该下嫁这等闲散皇子。可她记得他在寒夜为她暖手的温度，记得他翻墙偷摘的早梅，花瓣上还凝着未化的霜。新婚那日，王府门前冷落，唯有檐角铜铃叮咚，应和着红烛摇曳的光影。

变故来得毫无征兆。太子在春狩时坐骑受惊坠崖，二皇子书房莫名走水，三皇子早朝时突然昏厥不醒。一桩桩意外如同精心编排的戏码，却又寻不出半分破绽。当满朝文武将目光投向这位平日低调的皇子时，沈钰正蹲在王府后院，手把手教小世子放纸鸢，纸鸢扶摇首上时，他抬头望着天空，忽然想起那年赏花宴，少女被风吹走的纸鸢也是这样飘向云端。

册封太子的旨意来得突然。沈钰握着明黄诏书的手微微发颤，却见皇后捧着宫中新裁的蟒袍笑意盈盈：“早说过你有鸿鹄之志。”绣着龙纹的衣料上还带着阳光的暖意，针脚间藏着她独有的绣法——在龙睛处用了一缕金线，恰似她看他时眼里的光。

登基那日，太和殿的琉璃瓦映着万里晴空。沈钰头戴十二旒冕冠走过丹陛，冕珠晃动间，恍惚看见无数个往昔重叠。曾在雨中为他撑伞的少女，此刻正身着凤袍端坐在后位，发间凤钗与他冠上东珠遥遥相望。当“万岁”呼声震天而起时，他忽然懂得，所谓天命所归，或许不过是命运将年少时的真心，酿成了岁月里最甜的酒。

“好了，朕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们了，雪儿在宫里多带着时候，陪陪皇后，宫中许久没有那么热闹了~”说完便起身走了，身为帝王，己经不再是仅仅关心小家，也得时刻关心天下之大家。

皇帝走后，小皇子又开始向皇后娘娘撒娇。我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发间的玉簪也跟着微微发烫。原来传闻中的帝王之家，也有这般温暖的烟火气。只是笑着笑着，我突然想起了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碎片，很模糊，只知道那个时候也有个人跟我如此这般，相濡以沫。